时光魅影157(第17/28页)

我们有一架随行的飞机,我的儿子温盖特经常开着飞机,飞到不同的高度,查看下面沙石遍地的荒野,根据地势的落差和巨石的散乱程度,辨别巨石分布的轮廓,结果当然不尽如人意。没准儿有一天他自认为瞅见了某个重大线索,但在第二次飞过去继续考察时,印象中上次看到的东西又被其他虚无缥缈的东西取代了。其实,这是风积沙不断变化的结果。但一两个转瞬即逝的念头,总是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让我心里不痛快。这些石块和我梦到和读过的什么东西似乎非常吻合,可究竟是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对这些石块,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怎么搞的,这种感觉总是让我偷偷摸摸、忐忑不安地向北和东北方眺望这片令人憎恶的不毛之地。

大约在7月的第一个星期,我对这片大体上朝东北方向延伸的地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结。有恐惧,也有好奇——但更多的则是记忆不断困扰我的那种错觉。我尝试了所有的心理学方法,想把这些错觉从脑海里赶出去,但徒劳无功。我又开始失眠了,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样,因为失眠可以减少我做梦的时间。我养成了深夜独自一人到沙漠中长距离散步的习惯(通常是朝着北方或东北方向走),但无论朝哪个方向走,一种全新的异样冲动似乎总是非常微妙地指引着我前进。

散步的时候,我有时会差一点儿被完全埋没在沙漠的远古巨石绊倒。这里可以看得见的石块虽然比我们开始挖掘的地方要少,但我确信,这下面肯定有大量的石块。这地方的地势没有我们营地附近的地势那么平坦,强大的季风时不时会把沙子临时堆成奇形怪状的沙丘,而这些沙丘在覆盖了某些巨石的同时,也使其他巨石暴露出来。很奇怪,我真想把挖掘工作延伸到这一片区域,但挖掘可能带来的结果又让我担惊受怕。很显然,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更糟糕的是,至于为什么这样,我却说不出道不明。

一天夜里,我独自一人闲逛时有了一个奇特的发现,但对这次发现的反应足以证明我精神状态不佳。事情发生在7月11日夜晚,当时,苍白的月光洒在充满神秘的沙丘上。我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平时散步的范围,无意中看到一块大石块,似乎与我们迄今发现的其他石块有明显的不同。石块几乎完全被沙子掩埋在地下,于是我弯下腰,用手拨去上面的沙子,然后借着月光和手电光,开始仔细探究。跟其他巨石不同,这块巨石的四面锯切得非常精美,表面既不呈凸面,也不呈凹面。巨石看上去是黑色的玄武岩,跟我们目前所熟知的花岗岩、砂岩或者偶尔出现的混凝土碎块完全不同。

突然间,我站起来,转身疯也似的朝营地跑去。我的这一举动完全是无意识、非理性的,等我快跑到自己的帐篷时,我才完全意识到我为什么要跑。紧接着,我想起来了。那块黑色巨石正是我在梦中和文献中见过的,而它又跟远古传说中最恐怖的情节密切相关。这块巨石正是传说中让至尊族谈之色变的那座古老玄武岩建筑上的一块,也就是说,那些可怕的半物质外星生物留下的高大而无窗建筑的废墟,这些生物在地下深渊饱受折磨,而活板天窗不仅把它们像风一样无形的力量封锁起来,而且还派卫兵昼夜把守。

我一整夜都没睡,但到了黎明时分,我突然意识到,让一个模棱两可的神话搞得我心烦意乱是多么愚蠢。有了重大发现,我本不该害怕,相反应该有发现者的狂热才对。第二天下午,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其他人,于是,便跟戴尔、弗里伯恩、博伊尔和我儿子一起去查看那块不同寻常的石头。结果,一无所获。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先前对巨石的具体方位记得不太准确,后来一阵狂风又让本就变化莫测的沙丘完全改变了模样。

这里,我要进入最关键也是最困难的描述了。之所以更困难,是因为我根本拿不准它的真实性。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也没有被梦所误导。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但正是这种感觉,以及这段经历所带来的深远意义,促使我把它记录下来。对于我说的话,我的儿子就是最好的裁判,因为他是训练有素的心理学家,同时对我的情况既了如指掌,又感同身受。

我先描述一下事情的大体经过,这一点营地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7月17日,刮了一天的风,到了晚上,我便早早歇息了,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差不多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爬了起来。由于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在折磨着我,所以我便像往常一样,动身朝着东北方那片区域走去。离开营地时,我只碰到一个人,一个名叫塔珀的澳大利亚矿工,还跟他打了声招呼。满月刚过的月亮皎洁地挂在晴朗的夜空中,把古老的沙漠浸染成粼粼的斑白。但不知怎么搞的,这一切在我眼里似乎透着无限的邪恶。此时此刻,风已经停了,而且在此后的近五小时里,也不会再起风,这一点塔珀和其他看到我快步穿越神秘而又苍白的沙丘朝东北方走去的人都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