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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戈德拉希尔”号的长度,从巨树的尖端树冠到基部聚变能量所在的发达根系,必定超过了一千米。在驱动器的作用下,回归了少许重力,很可能只有微重力的几成,但在失重状态中待了那么长时间,即使是这种轻微的重力回归也还是让人手足无措。不过这倒是有利于方向的辨认,几十个人终于可以坐在桌子旁,正视对方,而不是以粗鲁的姿态飘在半空……我想到了伊妮娅,还有刚才那几个小时,念头一出,我顿时脸红了。多层平台上摆着许多桌椅,但有相当一部分人并没有坐在那里,他们或是挤在连接远端树枝和平台的脆薄吊桥上,或是聚在通向枝叶丛的螺旋台阶上(这些台阶就像藤蔓一般缠绕着中央树干),或是悬吊在摇摆的藤蔓和多叶的凉棚中。

我和伊妮娅坐到了中央那张圆桌旁。就座的还有巨树的忠诚之音海特·马斯蒂恩、驱逐者的领袖、另外四十多个圣徒、来自天山的难民,以及其他一些人。我在伊妮娅的左手边就座。圣徒的重要人物坐在她的右手边。现在,我甚至能指出他们大多数人的名字。

除了巨树之舰的船长海特·马斯蒂恩,还有另外六位圣徒,包括凯特·罗斯蒂恩,据介绍,他是星树的忠诚之音,缪尔的高阶神父,圣徒兄弟会的发言人。主桌旁坐着十几位驱逐者,包括西斯滕·考德威尔、纳弗森·韩宁。但还有不少和这些长得又高又瘦的典型驱逐者体型不一样的人,包括阿姆·奇贝塔、肯特·奎恩肯特,两人又矮又黑,眼睛生动活泼,手指间没有蹼,我想,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仙·奎恩塔纳·卡安,这位女性身上穿着一件由羽毛制成的华丽袍子,也可能那本来就是她身上长着的羽毛,她身旁的两位蓝色搭档也是一身蓝色羽毛,保罗·乌列和摩根·波顿,还有两人明显是驱逐者,他们的形态已经适应了真空,在整个宴席上自始至终穿着银色的拟肤束装,他们是崔芬耶·尼卡加特和帕洛·克洛尔。

有四名来自希伯伦的赛内赛·阿鲁伊特人出席会议——利利欧欧和欧欧亚亚,这两位我已经在前一次会议上认识了,另一对由伊妮娅介绍,分别叫阿阿洛洛和尼尼洛洛,他俩都有着纤细的绿色体型。我猜测这四人可能具有某种复杂的关系。

阿凯特拉里异星人似乎没有来,直到伊妮娅指了指远处树枝间的一个地方,那里的重力比这里还要低,那些血小板生物就在辐射蛛纱和发光鸟之间飘浮着。就连那些缚能的尔格——控制树舰密蔽场的生物——也以三个莫比斯立方体的形式出现,翻译磁碟封嵌在黑色的母模内。

费德里克·德索亚神父舰长坐在我的左手边,在他左手边坐着他的助手,格列高里亚斯中士。中士旁边是穿着军部黑色制服的费德曼·卡萨德上校,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来自古老霸主时期的全息像。在卡萨德旁边,坐着金刚亥母,她和右手边的古老军部战士一样,身板笔挺,满脸傲意。在她的左手边,坐着一位目光炯炯有神、精神全神贯注的人,正是小男孩达赖喇嘛。

来自天山的其他难民都在餐厅平台上,主桌上坐着的人中,有罗莫顿珠、桑坦、乔治、阿布、大滝治之、远藤健四郎、沃铁、矻矻、恺伊等。在我们这张桌子上,那群圣徒对面正坐着贝提克、瑞秋和西奥·伯纳德。瑞秋的眼睛从没离开过卡萨德上校,当伊妮娅讲话时,她才偶尔望向她。看那样子,就仿佛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走上来一些小个子的圣徒仆从,伊妮娅小声跟我说,他们是克隆人船员。这些人为我们倒上水和烈酒,那一小会儿时间里,平台上便充斥了常见的细语声和礼貌的餐前对话。接着出现了一阵沉默,就像大家都在祈祷似的。不一会儿,凯特·罗斯蒂恩——星树的忠诚之音——站起身开始讲话,于是大家都站了起来。

“朋友们,”戴着兜帽的矮小身影说道,“缪尔的兄弟姐妹们,尊敬的驱逐者盟友,来自终极生命树的各位具有意识的兄弟姐妹,来自圣神的人类难民,以及——”星树的忠诚之音朝伊妮娅的方向俯了俯首,“我们最为尊敬的传道者。”

“聚在这儿的很多人都知道,如今已经过了差不多三个世纪,被伯劳教会称为‘救赎之日’的行动差不多已经完成准备。缪尔兄弟会的忠诚之音一直在追随预言和保护之路,等待着所有事件的发生,并在启示的土壤变得肥沃之后,撒播下种子。

“在即将到来的几个月、几年里,不仅仅是人类种族,许许多多种族的未来都将被决定。虽然我们有些人已经得到了美妙的礼物,已经可以瞥见未来的模式,看到在时空这块不平滑毯子上掷骰子的概率,但就算这些接受了赠礼的人,也知道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并不只有唯一一个注定的未来。世事易变。未来就像是从着火的森林中冒起的滚滚浓烟,等待着特定的事件和个人的勇气,就像是风一样吹出各种各样现实的火星和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