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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女孩预定从狮身人面像中出来的两小时前,德索亚神父舰长的指挥掠行艇中警报大作。

“空中嫌疑物,方位一-七-二,北行,时速两百七十四公里,高度四米,”声音来自六百公里上空一艘C3舰船中的战轨巡逻防御圈控制员,“入侵者距离,五百七十公里。”

“四米?”德索亚反问道,他朝巴恩斯-阿弗妮看了看,这位指挥官正坐在对面的最高司令官控制台中,位于掠行艇中部。

“尝试低位、慢速探测。”指挥官说道。她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皮肤白皙,一头红发,但由于戴着作战头盔,所以看不见一片肌肤或一根头发。德索亚和指挥官相处了三个星期,还从未见过她的笑容。“放下战术护目镜。”她自己的护目镜已经就位。德索亚把自己的拉了下来。

护目镜中的光点位于大马的南端,正从海岸边往北飞来。“我们刚才怎么没见到它?”他问。

“可能刚刚起飞。”巴恩斯-阿弗妮回应道,她正在检查战术显屏上的作战资源。对德索亚来说,三星期前起初的几小时步履维艰。他向巴恩斯-阿弗妮亮出教皇触显,将她说服,把圣神最精锐部旅的指挥权转交给区区一名飞船舰长,但之后,她还是倾力合作。当然,德索亚还是将细微的作战工作留给她处理。瑞士卫兵旅的好多头头都以为德索亚只是个教皇派来的联络员。但德索亚对此毫不在意。他关心的是那个孩子,那个女孩,只要地面军指挥状况良好,那么,其余的细枝末节全都可以忽略不计。

“受沙尘暴阻挡,没有图像,”指挥官说道,“但照它的速度,它会在狮子时间前抵达这儿。”

几个月来,士兵们都管狮身人面像的开启时刻叫做“狮子时间”。只有少数几名军官知道这么多火力的焦点是一个孩子。瑞士卫兵不发牢骚,但是他们不会喜欢在这样一个乡下地方站岗放哨,和战斗任务扯不上半点关系,而且周边环境实在太过糟糕,全是飞沙走石,令人浑身不自在。

“嫌疑物继续北行,一-七-二,时速两百二十九公里,高度三米,”C3控制员继续汇报,“距离五百七十公里。”

“该把它击落了,”指挥官巴恩斯-阿弗妮在指挥频段上说道,这是她和德索亚的专用频段,“有何建议?”

德索亚抬起头。掠行艇正朝南部倾斜转向,螳螂眼似的玻璃罩外,地平线也倾斜起来,海伯利安奇异的光阴冢在他们身下蔓延达一公里,南部天空变成了一条暗淡的黄褐色带子。“从轨道上用切枪把它击落?”他说。

巴恩斯-阿弗妮点点头,但她回应道:“你很熟悉火炬舰船的机件。不过,我们还是派一小队人马过去。”她戴着神圣手套的手碰了碰位于防御圈南端的红色光点,“格列高利亚斯中士?”她已经切换至战术频段的密光连接。

“指挥官?”传来中士低沉、困惑的声音。

“你在监控这个不明飞行物吗?”

“对,长官。”

“把它拦截,确定它的身份,然后摧毁它,中士。”

“收到,长官。”

C3摄像机转向南部的沙漠,并将局部放大,德索亚定睛凝视。五个人形突然从沙丘中跃起,于尘云中慢慢升起,他们身上的变色聚合体也在慢慢褪色。要是在普通的星球上,他们会使用反重力装置飞行;但是在海伯利安,他们使用的是大型动力包。五人四散开来,两两之间相隔几百米,在尘云中朝南部疾驰而去。

“启动红外呈像,”巴恩斯-阿弗妮说道,于是视像转到红外图像,镜头跟着他们一起穿越逐渐厚重的尘云,“启亮目标。”她又下令。图像朝南部转去,但目标依旧是个热属性的模糊点。

“小东西。”指挥官说。

“是飞机吗?”德索亚神父舰长还是比较习惯太空战术显示屏。

“没这么小的飞机,除非是机动式飞行伞。”巴恩斯-阿弗妮说。她的声音中完全听不出紧张感。

掠行艇越过光阴冢山谷的南端,加速朝前飞去,德索亚低头看去。沙尘暴沿着前头的地平线肆虐,那是一条金褐色的带子。

“离拦截点一百八十公里,”传来格列高利亚斯中士简洁明了的声音。德索亚的护目镜图像跟从于指挥官的,他们看到的都是这位瑞士卫兵中士所看到的——空无一物。五人小队正驾着飞行器飞过极其密集的扬沙,他们的四周暗如黑夜。

“动力包开始发热了。”传来另一个人平静的声音。德索亚看了看信息显示,说话的是纪下士。“沙子堵住了通风口。”下士继续道。

德索亚透过护目镜朝巴恩斯-阿弗妮指挥官看去。他明白,她得进行艰难的抉择了——要是在沙尘暴中再待上一分钟,将会让她的士兵们死于非命;但要是无法查明不明飞行物的身份,就会在其后导致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