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狂 饮(第2/3页)

“学院的事聊得够多了。”野马讲完帕克斯和我在密涅瓦城堡前面对打的细节,“丁娜,你不是说要讲讲戴罗小时候的事吗?”

“说气孔那次好了。”纳罗开口,“要是洛兰在——”

“别提那个,”基尔兰打断他,“还是——”

“我想到了,”母亲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缓缓道来,“戴罗还很小的时候——应该三四岁而已。他从爸爸那边拿到一只旧手表,铜壳那种,表面还是圆盘,不是数字显示。你记不记得?”我点点头,“很漂亮,你也很喜欢。好多年后,基尔兰生病咳个不停,矿坑里面药物短缺,想叫你去跟伽玛或灰种讨一些来,但人家会要我们拿东西交换,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有一天,小戴罗忽然就拿着药进家门,还不肯说自己怎么弄到的。几个星期后,我看见一个灰种戴着那只手表看时间。”

我盯着自己的手掌,却感觉得到野马的视线。

“大家该上床睡觉啰。”母亲开口,纳罗和基尔兰嚷嚷不想走,她只是清清喉咙,站起来,在我额上吻了一下,而且嘴唇贴着的时间比以前久些。之后她又拍拍野马肩头,在哥哥搀扶下离开。纳罗也带着部下退出去。

“很坚强的女性,”卡珐克斯说,“而且很爱你。”

“你们能在这种情境下见面,也是好事一桩。”我说完后望向野马,“尤其是你。”

“我怎样?”她问。

“不会像上次那样,我在现场想要掌控一切。”

“嗯哼,感觉是个大灾难哪。”戴克索接口。

“今天气氛正常多了。”我回答。

“我也觉得,”野马笑了笑,“可惜没办法介绍你给我妈认识。她应该比我爸好相处得多。”

我报以微笑,还不明白两人之间渲染开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也没有勇气厘清。在野马身边总能让我放松,然而我却害怕追问她心里藏着什么,担心一不留神就会打碎现在和乐融融的气氛。卡珐克斯干咳两声,打破沉默时似乎有些尴尬。

“与舞者处不来吗?”我又问。

“恐怕是这样,”戴克索说,“他压抑太多仇恨了。狄奥多拉比较好应付,舞者……只要面对我们就像上战场。”

“而且还是情报部门的,”野马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似乎觉得很烈,“什么消息都不透露,就算我摆明知道的也不例外。”

“话说回来,你也不是多坦白的人。”

她挤眉弄眼。“对,但我通常会跟和别人有互补作用。舞者很聪明,但也代表要说服他相信我们是真心合作会比较难。”

“你是真心要合作?”

“见过你家人后就更肯定了。”她回答,“你想为他们打造新世界,为你母亲,为基尔兰的孩子,我很能体会。之前……我和最高统治者谈判那时候,心里想的也一样。我只求保护自己所爱的人。”野马的手指划过桌面的凹凸不平,“当时除了投降,我找不到结束战争的办法。”她的目光射向我失去色族印记的手,仿佛那层平滑的皮肤底下埋藏了通往未来的秘密。说不定确实如此。“现在,我懂得该怎么做了。”

“真的吗?”我问,“你们都决定好了?”

“家是最重要的,”卡珐克斯说,“你也是我们的家人。”

戴克索伸手搭我肩膀,姿态依旧温文儒雅。索福克勒斯似乎能察言观色,在桌子底下枕着我的脚。“难道不是吗?”

“是,”我点点头,十分感激,“当然是。”

野马抿嘴微笑,从口袋掏出一张便条递过来。“奥利安的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猜是在小行星带。出发前只给了简单指示,要她制造混乱。后来监听金种通信,听来成果不错。要对抗奥克塔维亚就需要她和那支舰队。”

“谢谢,”我对三人说,“原本以为我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我们也是。”戴克索回答,“——所以我就挑明说了。戴罗,我们有些顾虑,主要是关于你的战术。利用钻爪机运送黑曜种侵略火星主要都市……恐怕是错的。”

“是吗?”我问,“怎么说?现在必须斩断胡狼的权力结构,争取平民的支持。”

“我和我父亲没有你那么信赖黑曜种。”戴克索字斟句酌,“让他们进入火星社会,后果可能会跟你以为的大不相同。”

“野蛮,”卡珐克斯附和,“他们是野蛮人。”

“拉格纳的妹妹——”

“并不等于拉格纳。”戴克索打岔,“我们并不了解她,只听说了她是怎样处决金种人犯……如果你打算直接将黑曜种送进火星都市,我们会感到良心不安,阿寇斯家族几位女士也有同感。”

“明白。”

“这计划还有另一个瑕疵,”野马开口,“就是不能真的针对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