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6页)

 

教授出来了,虽然还不算衣冠楚楚,至少干净整齐,头发梳过了,酒窝又回来了,眼里闪着快乐的光芒——很扮的白内障不见了。

 

“教授,你怎么做到的?”

 

“熟能生巧,曼尼尔。我做这种事的历史比你们年轻人长多了。只有一次疏忽。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在利马。那个城市美极了。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没有乔装打扮就冒险出门蹦跶……结果被流放到这儿来了。这一桌可真丰盛啊!”

 

“坐我边上,教授。”怀娥邀请道,“我才不想挨着他坐呢。强奸犯。”

 

“喂,”我说,“咱们先吃饭,吃完再消灭我。教授,盘子盛满,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建议更改一下议程吗?曼尼尔,谋叛者的日子不容易啊。在你来到这个世上之前,我就学会了不要把吃饭与政治混在一起。会使胃酶失调,导致胃溃疡。这是地下工作者的职业病。呣!这鱼闻起来真香。”

 

“鱼?”

 

“那条粉红色的鲑鱼。”教授指着火腿道。

 

享受过长长一段愉快时光之后,到了喝茶饮咖啡的阶段。

 

教授仰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开口道:“真是绝妙的享受。吃完之后觉得世界好多了。啊,对了!昨天晚上——我目击的过程并不长,你们两位英勇撤退了,我也一样,想保存实力来日再战——我溜了。一个箭步钻进厢房。等我冒险朝外窥探时,派对已经结束,大多数人走了,所有穿黄外套的警卫都死了。”

 

(注:我得更正一下。我后来才知道,麻烦开始时,我设法把怀娥带出门,教授则掏出一枝手枪朝一大堆脑袋上方开火,干掉了后面大门边上的三个警卫,包括拿扩音器的那个。不知他是怎么夹带武器来到月球的,也可能是登月之后搞到的。不管怎么说,教授的火力再加上肖特的大打出手,这一下局面大变,黄外套没有一个活着出门:四个死了,还有几个受了伤,然后刀子、拳头加脚后跟一转眼就把他们全收拾了。)

 

“也许我应该说,‘除了一个人之外,大家都平安无事。’”教授继续道,“就在你们离开的那扇门边,我们勇敢的战友肖特·姆科朗把两个警卫送上了西天……可是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肖特也和他们一起倒下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

 

“情况就是这样。门边有个警卫脸部被打烂了,可是还能行动。我对他的脖子作了一番诊治,在地球的专业圈子里,这种疗法叫‘伊斯坦布尔绞勒’。于是他也跟他的同僚作伴去了。到那时大部分活着的人都离开了,除了我、我们昨晚的主席芬·尼尔森、一个被称作‘大妈’的战友,她丈夫们都这么叫她。我和芬同志商量了一下,把房门一插。剩下的就只有点儿清理工作了。你知道会场后面是什么吗?”

 

“我可不知道。”我说。怀娥也摇了摇头。

 

“那边有个厨房,还有个食品储藏室,是供宴会时使用的。我怀疑大妈一家是开肉铺的,处理尸体之快,芬和我简直是供应不上。惟一稍稍耽搁的只是决定把尸体的哪些部分绞碎冲进下水道。那一幕着实看得我快昏过去了,只好到前面会场去擦地板。难处理的是衣服,尤其是类似军装的制服。”

 

“你们是怎么处理那些激光枪的?”

 

教授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枪?哎呀,一定是不见了。我们从遇难战友们的遗骸上取下了所有私人物品——为了他们的亲友,为了鉴定他们的身份,也为了能够缅怀他们。最终我们把整个现场清理干净了——当然骗不了国际警察组织,不过外人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事。讨论之后,大家都觉得最好暂时不要露面,于是我们分头离开了。我是从会场上方一扇通向六层的压力门走的。后来我打电话给你,曼尼尔,担心你和这位可爱的女士。”教授向怀娥欠了欠身,“这就是故事的全部经过。当天晚上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过夜。”

 

“教授,”我说,“那些警卫是新来的,还没适应过来。不然的话咱们赢不了。”

 

“有这个可能。”他赞同道,“不过就算他们不是新来的,结果还是一样。”

 

“怎么会?他们有武器呀。”

 

“孩子,你见过斗犬吗?我想没有,月球上没有那么大的狗。斗犬都经过精心选育,平时又乖巧又聪明。可只要有事,它会立即变成致命的杀手。

 

“我们这儿培育的生物比斗犬更古怪。我从没见过地球上有哪个城市的人像月球人一样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处处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与月球相比,地球上的城市——大城市我大都很熟——只能说野蛮。但是,月球人其实和斗犬一样凶狠。曼尼尔,九个警卫,不管怎么全副武装,跟这样一伙斗犬般凶猛的月球人对抗,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我们主子的判断力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