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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电脑?”

他又点点头,“我和它就基库尤人开展了很多很长的讨论,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停了一下,“我们甚至直到茅茅时代才开始住在村子里,那时候是英国人让我们住在一起,这样就能更好地监管我们。也是英国人为我们的部落创建了酋长,这样他们就可以通过这些酋长统治我们。”

“的确如此。”我承认道,“但这对我的故事不重要。”

“但你的故事一开始就是假的。”他说,“那么其他部分又怎么会是真的呢?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恩德米,如果你再迟到,不管你的理由是真是假,我都要惩罚你。’”

“因为你应该理解你为什么不能迟到。”

“但这个故事是谎言。每个人都知道,追求姑娘和带彩礼提亲需要不止三天时间,所以故事的开头和结尾都是谎言。”

“你看的是事物表面。”我说着,看着一只小虫爬上我的脚,然后把它掸掉,“真相在这之下。”

“真相就是你不想让我迟到。这和大象和豹子有什么关系?咱们到基里尼亚加来之前,它们就灭绝了。”

“听我说,恩德米。”我说,“等你成为蒙杜木古时,你要向你的人民传授一些价值、一些知识,你必须以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来传授。特别是对小孩。他们就像泥巴,你要把他们塑造成下一代基库尤人。”

恩德米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我觉得你错了,柯里巴。”他最后说道,“如果你直接讲道理,人们也会听得懂;而且你刚给我讲的这种故事里充满了谎言,可就因为是蒙杜木古讲的,他们就会认为这是真的。”

“不!”我尖锐地说,“我们到基里尼亚加来,是为了以传统方式生活,就像欧洲人把我们变成没有特点的肯尼亚人之前一样。我的故事中有一种诗意,一种传统。它表现了我们的种族记忆,过去的生活,也是我们希望复兴的生活。”我停了一下,思考着应该采取哪种方式来处理,因为恩德米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大胆反对过我的教导,“你自己过去总是求我讲故事,所有孩子中,你也是最快理解故事的真正意义的。”

“我那时候还小。”他说。

“你那时候还是个基库尤人。”我说。

“我仍然是个基库尤人。”

“你是个接触了欧洲人的知识和欧洲历史的基库尤人。”我说,“如果你要接替我担任蒙杜木古,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欧洲人随时可以取消我们的许可证,你必须能够和他们对话,操作他们的机器。但你作为基库尤人和蒙杜木古的最大挑战,是避免被他们腐化。”

“我并不觉得被腐化了。”他说,“我从电脑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的确。”我表示同意。一只鱼鹰懒洋洋地在我们上空盘旋,微风送来附近一群角马的气味。“你也忘记了很多东西。”

“我忘记了什么?”他看着鱼鹰俯冲下来从河里抓走一条鱼,问道,“你可以考考我,看看我的记忆力有多好。”

“你忘记了故事的真正价值是,聆听者必须给它带来一些东西。”我说,“我本可以直接命令你不许迟到,就像你说的那样——但故事的目的是让你用大脑理解你为什么不应该迟到。”我停了一下,“你还忘了我们为什么不应该尝试成为欧洲人。我们尝试过一次,但我们只是变成了肯尼亚人。”

他有很久没有开口。最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咱们今天可以不上课吗?”他问道,“你说了很多,我要好好想一想。”

我点头表示同意,“明天再来,咱们讨论一下你思考的东西。”

他站起身,沿着曲折漫长的小路从我的小山回村子去了。

第二天,我等他等到太阳当空,但他没有来。

羽毛渐丰的小鸟应该试试翅膀,年轻人也应该通过质疑权威来试试自己的能力。我对恩德米没有恶意,只是等待着他回来的那一天,等待他变得谦卑一些,继续学习。

但我现在没有助手的事实并不能免除我的职责。我每天都下山到村里去,为稻草人施咒,和柯因纳格一起参加长老会的会议。我给老西博基拿来了治关节炎的新油膏,还向恩迦献祭了一只山羊,请他批准马鲁塔和其他部落的一个小伙子即将举行的婚礼。

和往常一样,我在村子里忙活时,无论走到何处,孩子们都跟着我,求我停下手头的事,给他们讲个故事。我忙了两天,因为蒙杜木古有很多事要做,但第三天早上我有点空闲时间,便把他们召集来,围坐在一棵刺槐树的树荫下。

“你们想听什么故事?”我问道。

“给我们讲讲过去,我们还居住在肯尼亚时的生活。”一个女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