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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这儿。”丹沃斯低声说,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可以看到小径拐弯处的地方。

一匹黑色的牡马正系在一丛多刺的灌木丛边。丹沃斯闪身躲到一棵云杉树后,想看看骑手在哪儿。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那匹马的马背上配着马鞍,辔头上面錾着银质花纹。它看上去很瘦,肚带处的肋骨清晰地凸显出来。牡马摆着头,使劲拽着缰绳,显然是想挣脱出来。当丹沃斯靠近的时候,他看到缰绳缠在了棘刺上。牡马闻声向他扭过头来,开始疯狂地嘶鸣。

“好了,好了,没事了。”丹沃斯小心地朝它的左侧走去。他把手放在马的脖颈处,马儿停止嘶鸣,开始用嘴轻触着他,讨要食物。

“你陷在这儿多久了,大家伙?”他问道。不知道这匹马的主人是不是感染了瘟疫,在马背上发病了,或者死掉了呢?于是这匹惊恐的马撒蹄狂奔,直到它迎风飘展的缰绳被这丛灌木挂住。

他往树林里走了几步,想找到脚印,但地面上什么也没有。牡马又开始发出嘶鸣,他随手扯起一把从积雪中冒出来的草叶,走回来喂它。

“一匹马!真酷!”科林嚷嚷着,跑上前来,“你在哪儿找到的?”

“我告诉你待在原地别动的。”

“我知道,但是我听到马叫了,我以为你遇到麻烦了。”

“所以你更加有理由按我说的做了,”丹沃斯把草递给科林,“喂它这个。”

丹沃斯向灌木丛俯下身去,马儿试图挣脱出来的努力使得缰绳死死地缠在了灌木的尖刺上。丹沃斯不得不用一只手把灌木枝条拨开,探出另一只手去解缰绳。只一下,他的手上就留下了数不清的细小划痕。

“这是谁的马呀?”科林问着,站在好几步远的地方拿着一片草叶去喂马。饿极了眼的马猛地张口咬来,科林倏地把草叶一扔,往后一跳:“你确定它不是野马?”

牡马低头去吃草叶时丹沃斯的双手被猛地一带,生生扎在无数尖利的棘刺上,不过他顺势把缰绳解了下来。

“不是。”他回答。

“这是谁的马?”科林问着,战战兢兢地抚摸着马的鼻子。

“我们的。”丹沃斯束紧马肚带,然后不顾科林的抗议帮着他骑上马鞍坐在后面,接着自己也翻身上了马。

牡马一时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能够自如活动了,当丹沃斯轻轻踢着马腹时它扭过头来责难地看了他一眼,不过随即开始在白雪覆盖的道路上小跑起来,因为重获自由而脚步欢快。

科林死死地抓着丹沃斯的腰,正好按在那处疼痛的地方,但骑出一百米开外后,他坐直了身子,开始提出诸如“你是怎么控制它的方向的”,“要是你想让它跑快些该怎么做”之类的问题来。

他们没花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大路上。科林本想返回树篱处,翻越篱笆穿越田地,但丹沃斯策马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在五百米处分岔,他选择了左手边的岔路。

与开始那条路相比,这条路上人马留下的踪迹要多得多,尽管它通向的那片森林比刚才那片更为浓密。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覆盖,寒风悄然而至。

“我看见了!”科林嚷着,松开一只手指向一片白蜡树,在白蜡树林那边,一道深灰色的剪影映衬在黯淡的天空之下。道路上分出一条狭窄的岔路,通向一座架在小河上的摇摇摆摆的木板桥。桥那边是一片窄小的洼地。

“我们到了那儿以后干什么呢?”科林在丹沃斯背后问,“我们是偷偷潜进村子呢,还是就这么骑着马冲进去然后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伊芙琳?”

那儿无人可问,丹沃斯想。他踢了踢马,让它小跑起来,他们骑着马穿过白蜡树林,进入了村子。

村舍根本不像科林书中插画描绘的那样井然有序地环绕在一片空地周围。它们杂乱无章地散布在树林间,彼此相隔很远。他看到乱蓬蓬的茅草屋顶,再远处,一座教堂坐落在一小片白蜡树林中。而眼前,是一片和传送点差不多大小的空地,上面只有一座木头房子和一个低矮的棚子。

这座房子太小了,不可能是领主宅邸——也许是管家的房子,或是村长的。棚子的木头门敞开着,白雪被风吹进去,在门内撒了一层。周围一片死寂。

“也许他们都逃走了。”科林说,“听说瘟疫来了的时候很多人都逃走了,而那却是瘟疫传播开的原因。”

也许他们的确逃走了。房子前面的雪被踩得平整紧实,就好像许多人马曾在院子里走动过一样。

“待在这儿看着马。”丹沃斯说,然后下马朝房子走去。房子的门也没有关,他低头钻进矮小的门里。

房子里冰冷昏暗。刚从反射着强烈白光的雪地上走进来,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