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3/4页)

“教授,你这是干什么呢?”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玛莎。”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她明白不了。“我得去趟城里的银行,你可以待在这儿。”

“不行,我跟你去,”玛莎把背包接了过去,“可我不明白要去干吗。”

“我自己都没全弄明白呢,我们那会儿管这叫‘用屁股导航’。”

“呃,这好像……好像是不好的意思。”

他领着她走出门,然后回头上锁:“我们那会儿有会飞的机器,‘用屁股导航’就是靠直觉驾驶飞机的意思。”

“呃……”

“我只是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好吧,我只是不能再待在这儿了,我得离开,得往下一个未来跳。”

“是基督告诉你的吗?”

“嗯,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得做好准备。两千年后的新墨西哥不知是什么样子,所以,我——”

“那是个地名吗?是个主控制之外的州?”

“没错,根据计算,我的下一站就在那儿。”

两人沉默了片刻,玛莎说:“我不能和你一块儿去。”

“我又不会要你去。”

“不是不是,按理我也该去的,可是我怕。”

“去了就回不来了。助教只是份工作,没必要抛弃自己的生活。”

“必要的时候是可以抛弃的,”她缓缓说道,“在你的生命遭遇危险的时候。”

马特听了哈哈大笑:“我在此免除你的义务。”

“免除不了的,教授。我对上帝和基督发了誓,会留在你身边侍奉你。”

“这个么,上帝我不知道,但和我见面谈话的那位基督,他就和那只鸟一样,没什么神圣的,”说着,他指了指一只正冲着什么叫唤的知更鸟,“比鸟还不如,他只不过是用技术制造出来的——”听到“技术”两字,玛莎打了个哆嗦。“这技术在我出生时就有了,他不过是个全息投影,是个动态全息图像。”

“全——息?”

马特费劲地掀起长袍,抽出钱包,把带三维相片的MIT通行证递到她的面前。“和这个差不多,但是会动,会说话。”

玛莎盯着相片看了一阵,然后像院长那样,用一根手指头在通行证上捅了捅。

“一定有个演员躲在什么地方,扮成了历史上的基督,并通过摄像机监视我——摄像机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圣经上有那东西的照片。”

“嗯,他在远方的某处监视别人,并根据听众的行动和语言做出反应。”

“可这没道理呀,”玛莎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和不甘,“为什么不干脆叫那个演员出场呢?”

“演员是会受伤的,而这位基督要不怕刀刺、不怕枪击、不怕十字架,还得要能做出像是奇迹的事。”

“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不是真的奇迹呢?”

“因为我知道它们的原理。虽然我复制不出来,但对它们背后的科学却再清楚不过了。”

“可它们真的是奇迹啊——比如把水变成酒,这个用一种粉就可以,我小时候见过的。”

“酚酞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沿慈善路走着,前方就是麻省大道了。路口很堵,有许多人、许多动物、许多马车,多得叫人泄气。于是他们斜穿过一片空地,那里以前是停车场,现在却挤满了商贩,他们纷纷把货物摆在临时搭出的桌子上,或是陈列在毛毯上。

“你知道奥卡姆剃刀吗?”马特问道。

“知道,大意是简单的解释往往就是正确的。”

“所以说么,没必要诉诸奇迹。”

这下她可真给弄糊涂了:“可是,现在有了个看起来像基督,自称是基督,又能施展奇迹的人,那么根据奥卡姆原则,他不就是基督吗?”

“哎呀,我的天!”再过半个街区就是银行,里面的人排到了人行道上,马特觉得尿急得不行,路边恰好有公共厕所,“瞧,我很乐意继续辩论,可是人有三急。”

“人有什么?”

“我是说……”他指了指公厕的门。

“哦,你是要去那儿啊。那我先到银行去占个位。”

公厕里很暗,只开了扇小天窗,但通风相当不错,没怎么发臭。

里面有根尿管,和MIT的那根一样。他大费周章地撩起长袍,单手解开牛仔裤的拉链,然后怀着感激之情一泻而出。

“看那个!”有人在暗处喊到。他扭过头,看见有两个男人坐在马桶上,其中的一个指着他的老二说:“他没割过!”

好么,没有比这个更讽刺的了:他,这个波士顿地区唯一的犹太人,正因为新改革派的父母不守割礼而引人注目。

“能解释一下吗?”一个粗粝而威严的声音喝问。

“抱歉啊,”马特傻傻地答道,“我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