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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那个时代,这样一家店一定满是惊奇,比如“这东西还能用吗”,“那玩意儿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呀”?可眼下这家店的拳头产品却是些旧衣服,它们有的挂在架子上,有的按尺寸整齐堆放,尽管它们大多破破烂烂,可马特看了还是心动,他现在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在这暖洋洋的季节,他应该步助教的后尘,外面穿件袍子,里面什么都不穿……

正当他回味着当时的情景时,一个身材矮胖、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店员走了过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教授?店里倒是备了几套长袍,但都比不上您这件。”

这一句倒提醒了马特:霍嘉提神父送给他的长袍是新的。这年头,新东西应该很稀罕吧。

“我是想找点儿研究材料,写了字的旧东西。”

店员惊得倒退了一步:“不是禁书吧?”

“不不,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旧信件之类的东西,要是基督现身前写的。”

店员挠了挠头说:“我这儿倒是有一盒子旧信件,但可能也没那么旧。我去把它们拿来给您看。”

马特看了几件外套,想着将要到来的冬季。当然了,过冬的衣服MIT会发。他和财务主管约好了明天见面,看来得就报酬问题讨价还价一番,他的报酬里包含食宿,服装大概也会包含的吧。(马特心里暗想,我给你做两次周六的一对一物理辅导,你给我长内衣,再搞件冬天的外套。)

店员呼哧呼哧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微波炉,里面装满了散开的书页。这么说,有的旧家电现在仍在使用喽。

他把桌子上的衬衣往边上推了推,把信倒了出来。它们似乎全都是基督重临之后写的,都是些正式的贺信或慰问信,它们大多用幼稚的笔迹写成,要不就是用木刻版印刷的。这也难怪,因为纸张在过去几代人中一直是奢侈品。信件的措辞都一本正紧、缺乏创意,大概都是从艾米莉·普丝的写作指南里抄来的吧。

马特看了一百来封,没发现什么有趣的内容,双脚也站累了。于是他把信件重新塞进微波炉,“咔塔”一声关上了炉门。

这时,店员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个加了填料的塑料大信封。“倒是还有一件您可能会感兴趣的古董,是件圣物,”说着,他打开封套,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看似寻常的圣经,又小心翼翼地递给马特,“是基督本人签了名的。”

“是吗?”马特掀开封皮,首页上有个黑色的“X”深深嵌进书页,仿佛写字的人把全部体重都压到了一支圆珠笔上。“X”边上还有个括号,里面写着“基督手迹”。

马特觉得不知所措。“你觉得这个值多少钱?”他问店员。

“这个啊,至少五百美元。可我还没想好卖不卖,我觉得放在这儿挺好,能带来好运。”

“一卖掉好运可能就没了,”马特边说边把它递了回去,“但这个字谁都能写吧,你怎么知道是真的呢?”

“哦,基督签名时我爸也在场。那是在华盛顿。”

这就有趣了。这时,马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谢谢你给我看这个。我一会儿再过来,买点过冬的衣服。”

“上帝保佑您。”

马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心想得去弄支圆珠笔。

小吃摊传来的香气很诱人,可玛莎说过,除非他另有吩咐,不然就送一托盘饭菜去他的办公室。于是,他爬上生锈的楼梯急匆匆赶回学校。这回送来的是面包、一条香肠和一根新摘的黄瓜,都是他爱吃的。他写了张字条,说下回还想要盐和辣椒。

用完餐后,他把托盘和字条放到门外,然后坐了下来,拿出自然哲学的教科书和一张白纸,开始草拟物理学课程的教学大纲,准备写到狭义相对论之前为止。这个难度很大,可他还是拟出了一份为期十三周的授课计划。绪论部分要申明自然运行反映上帝工艺的道理,这个他没法胡诌,但大概可以请一位神父代劳,当天的收入嘛,两人平分?

下午3:30时,他回到1号楼去见财务主管。主管是个矮小的胖男人,虎着脸,眯着眼,名字让人难以置信,叫“搞诈”神父。他说,除了宿舍和伙食,马特还会领到一笔买书买衣服的钱;纸张、墨水和笔头都要从总务处预定。此外,每上一节课的报酬是50美元,只相当于两杯半“纯正卡非”的售价,好在他已经戒掉了喝咖啡的习惯,而且这儿的咖啡也实在难喝。

没课的时候,MIT给他每周100美元的津贴。马特心想不算太坏,因为这点钱能把基本需求都对付了,但他还是按惯例要求加到200,最后定的是127.5美元。

出乎意料的是,“搞诈”当场点了这些钱递给了他,还告诉他,以后的津贴会在周一和午餐一起送到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