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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怎么说我就是怎么做的,”她说,“克里斯是我父亲的名字。”

“我知道,看来剩下这段路我只能背着你了。”

“但你的那些朋友呢?”

“什么朋友?”

“在亚利桑那的那些朋友。”

“哦,对,”他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水,“难说。不清楚。”

我看见了白亮的天空,能量的火焰,比太阳还要耀眼。但飞机说没有电磁风暴……

两人再次上路,十五分钟后,第一条鲁迪的增强猎犬发现了他们。安琪趴在特纳背上,胳膊搂着他的肩膀,瘦巴巴的大腿夹在他胳膊底下,他的手指在胸骨前握拳锁紧。她闻起来像个城郊孩子,散发着一丝肥皂或洗发水的草药香味。想到这个,他琢磨着自己在她鼻子里是什么味道。鲁迪那儿可以冲澡——

“该死,那是什么?”她在他背上挺直身体,指给他看。

一条瘦削的灰色猎犬在道路转弯的黏土护堤上注视着他们,细长的脑袋上套着遍布传感器的黑色面罩。猎犬吐着舌头喘息,慢慢地左右转动头部。

“没事,”特纳说,“看门狗。我朋友的。”

屋子也长大了,增建了侧厅和车间,但鲁迪始终没有粉刷油漆剥落的旧墙板。和特纳在的时候不同,鲁迪加装了四四方方的铁网围栏,保护他收藏的汽车。不过等他们走到门口,铁门已经打开,上午的灿烂阳光和铁锈遮住了铰链。特纳知道真正的防护手段不在这儿。四条增强猎犬跟着他艰难地走上砾石车道,安琪的脑袋趴在他肩膀上,胳膊紧紧地抱住他。

鲁迪等在前门廊上,他身穿白色旧短裤和海军蓝T恤,唯一的口袋里插着至少九支各种各样的笔。他看着他们,举起一罐绿色的荷兰啤酒表示欢迎。一个金发女人在他背后从厨房走出来,她拿着铬合金刮铲,剪得很短的头发向后梳,让特纳想起保坂手术舱里的韩国医生,想到燃烧的手术舱,想到韦伯,想到白亮的天空……他站在鲁迪的砾石车道上,身体微微晃动,分开两腿支撑背上的姑娘,汗水顺着赤裸的胸膛流淌,身上沾着亚利桑那废弃购物中心的灰尘,他望着鲁迪和金发女人。

“给你准备了早餐,”鲁迪说,“在那条狗的传感屏幕上看见你,我们估计你肯定饿了。”他特地不在语气里添加任何感情。

女孩轻轻呻吟。

“太好了,”特纳说,“她扭了脚腕,鲁迪,咱们得给她看看。另外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要我说,她配你似乎太年轻了。”鲁迪灌了一大口啤酒。

“闭嘴吧,鲁迪,”他身旁的女人说,“没看见她受伤了吗?快带她进来。”她对特纳说,转身走进了通向厨房的门。

“你看上去不一样了,”鲁迪凝视着他,特纳发现他喝醉了,“人还是这个人,但不一样了。”

“好久不见。”特纳说,盯着木头台阶。

“你做了整容手术怎么的?”

“重建手术。医生按记录重建了一次。”他爬上台阶,每走一步后腰就是一阵刺痛。

“好手艺,”鲁迪说,“我几乎没注意到。”他打了个嗝。他比特纳矮,已经发胖,但两人的头发是相同的棕色,五官也很像。

两人对视,特纳在台阶上站住了。“你还什么都做点儿是吧?我要扫描一下这孩子。还要你帮另外几个忙。”

“行,”他哥哥说,“咱们尽力而为。昨晚听见了些响动,有点像音爆。和你有关系吗?”

“有。松鼠树林里有架喷气机,但肉眼很难发现。”

鲁迪叹了口气,“老天……唉,带她进来吧……”

鲁迪在屋子里住了这些年,特纳也许会记得的东西已经没几样了,他内心深处隐约有些高兴。他看着金发女人用钢碗打鸡蛋——深黄色的蛋黄,草鸡蛋;鲁迪自己养鸡。“我叫莎莉。”她用叉子搅拌鸡蛋。

“特纳。”

“他看见你也只说了这两个字,”莎莉说,“他基本上从不提起你。”

“我们很少联系。我是不是该上去帮他?”

“你坐着吧。小姑娘交给鲁迪没问题,他挺有一套的。”

“哪怕他生气的时候?”

“半生气。再说又不是给她动手术,只是敷上真皮贴,固定住脚腕而已。”她把干玉米饼碾碎在黑色平底锅里沸腾的黄油上,然后浇上鸡蛋,“你的眼睛怎么了,特纳?还有她的眼睛?”她用铬合金刮铲搅拌混合物,拿起塑料瓶倒墨西哥辣酱。

“重力。不得已,必须尽快起飞。”

“所以她弄伤了脚腕?”

“有可能。不清楚。”

“有人要抓你,还是她?”她忙着从水槽上方的壁橱里取出盘子,廉价的模压板柜门忽然勾起了特纳的怀旧情绪,看见她和他母亲一样晒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