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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结束后,罗利和真子别无选择,只有遵照命令前往潘提考斯特的办公室。两人心里十分清楚,这无异于奔赴刑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不过至少这里的环境优美而安静。

没错,这个私密处所就是斯达克·潘提考斯特的办公室兼宿舍。墙体用深灰色的石头砌成,可能是板岩或者抛光大理石吧—毕竟罗利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一条过道,两旁是长方形的水池,池水平静无波。门口往右几步之遥的地方是浴室,左手边的衣橱敞开着,旁门有一扇门,罗利猜想门后应该是潘提考斯特的卧室。如果他还记得睡觉的话,这里就是他的休息区了。衣橱架子上搁着八件一模一样的蓝色衬衫,架子下方的衣杆上则挂着五套一模一样的西装。

水池的尽头是潘提考斯特的办公区,这里只有一张书桌和一个固定在墙上的全息投影仪。罗利暗想,一个英国人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让人感觉怪怪的。这个地方更像一个禅宗园林,仿佛潘提考斯特虽身为巨型机器人部队的首领,却渴望做个苦行僧一样。从这里唯一的窗户向外望,香港湾的景致一览无余。眼前的美景让罗利如痴如醉,这般赏心悦目的画面几乎弥补了早上所有的不快。

罗利和真子进了办公室里,在门边默默地等着。潘提考斯特来回地踱着步,刚才明明大发雷霆,现在却一言不发。打个架被吼几句,对罗利来说算不了什么。以前没少因为打架挨军官训斥。军官、教师、偶尔还有警察,罗利都领教过。其实他们也知道有时候有些人就活该吃一顿拳头,但作为公职人员,他们不得不教训你一番,让你吃点苦头。对于打架这件事,潘提考斯特的怒气也只是出于照章办事罢了。

而另一件事—被他俩搞砸的通感,后果就不容乐观了。通感结果确实令人大失所望,不过出现问题前,两人之间的神经连接强度超过了罗利以往的所有经验。他想天童应该知道这个情况,或许已经上报给潘提考斯特了。但这是否意味着处理结果会有所不同,他也没有把握。也许不会吧。

罗利穿过水池中间的过道,深吸一口气后走上前来,他决定打破沉默。

“是我先失控的。”他说道,事实的确如此,而且他主动承担责任或许还管点用。“她的记忆因我而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潘提考斯特没让他继续往下说,“是我的错。我本就不该安排你们两个做搭档。”

他的口吻仿佛表明这事另有隐情,或许情况没那么简单。不过罗利此刻管不了那么多。

“什么意思?”他十分惊讶,接着他用挑战的语气质问道,“你要我们退出吗?”

潘提考斯特直视着他的眼睛,示意其退后,并郑重其事地回答:

“不是你。”

在过去的十分钟,罗利已经爆发过一次。他不想再次发作,在潘提考斯特面前尤其如此。但要真子去做替罪羊,这个决定简直是胡扯。他抬眼望向真子,只见她肃然站立,眼里强忍着的泪水微微闪烁。接着,她十分标准地敬了个礼。

“我请求退出任务,长官。”她的声音哽咽。

潘提考斯特点头示意。

“请求批准,森小姐。”

真子快速看了罗利一眼。虽是匆匆一瞥,却道尽两人通感时的所有感受。她的眼睛仿佛在告诉罗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清楚我的想法,我们是“危险流浪者”的绝佳搭档。

她转身离开了。

罗利看得出来,潘提考斯特心里也不好受,但说到底,他是否好受并不重要。他的决定是错误的,罗利必须让他看清事实。

“她和‘流浪者’的连接畅通无阻。”罗利力图挽回局面,“而且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通感,甚至强过—”

他突然打住了。想了想自己即将出口的话,确信绝无半点夸张。

“甚至强过和杨希的通感。”

潘提考斯特并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

“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底线,士兵。现在不是你违抗上级命令的时候。”潘提考斯特从罗利身旁向门口走去。罗利转过身,紧跟其后。“真子缺乏经验,战场上很容易被记忆控制。”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而罗利也不想就此争辩。但因为这个就剥夺真子的机会,罗利的确心有不甘。

“我知道这不是你要她退出的真正原因。”他坦言道。

“我征求你的意见了吗?”潘提考斯特大为不满。

是该向这位一把手摊牌的时候了,罗利寻思着。没必要继续懂装不懂,让他以为自己的秘密还无人知晓。

“我知道。”罗利直言不讳,他快步追上正前往指挥中心的潘提考斯特。“你救过她,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我都看见了。”工作人员正在演习,楼道里挤满了人,大家正争先恐后地朝破碎穹顶涌去。“你把她抚养成人,但现在你不是在保护她。你是在压制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