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三章(第2/9页)

我抓起她的手。“我曾经读过——”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讨论文学,杰克。”

她又准备转过身,但是我抓紧她的手。“一句日本谚语。‘如果有爱存在,天花的疤痕会像酒窝一样美丽。’我爱你的脸,不管它变成什么样。

因为脸是你的。”

她开始哭,我抓紧她的肩膀,直到她平静下来。

实际上,我以为她睡着了,她却开口说:“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嫁给他,但是——”

“这不是你的错,萨迪。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他有些不正常。但我还是嫁给了他。

我想主要是因为我爸妈殷切地期望这样。他们还没来,我真庆幸。因为我埋怨他们。这很可怕,不是吗?”

“你要指责的话,也有我的一份。我确信无疑至少两次看到他开的那辆该死的普利茅斯,去了。”

“你不必对此自责。询问我的州警局侦探和得克萨斯巡逻队员说约翰尼的后备箱里装满了车牌。他很可能是在汽车旅馆偷的,他们说。还有很多张贴纸,你称作什么来着——”

“标贴。”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坎德尔伍德欺骗过我的那一张。“出发吧,俄克拉荷马人”。

我错误地以为反复出现在我面前的红底白色普利茅斯只是过去的又一处和谐。我本来应该知道的。

我可以知道的,如果我一半的注意力不是在达拉斯跟李·奥斯瓦尔德和沃克将军在一起的话。如果要指责的话,德凯也有份。毕竟,他看到了那家伙,甚至看清了他额头两边明显的凹陷。

随它去吧,我想,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

实际上,可以改变。

“杰克,警察知不知道你不是……你说的人?”

我拂开她右脸旁的头发,依然很长的那部分。

“没关系。”

医生把萨迪推进手术室之前询问她的警官也询问了我和德凯。州警局侦探温和地谴责了看太多电视西部片的人。巡逻队员表示赞成,然后握着我们的手说:“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也会做出完全一样的反应。”

“德凯尽力不让我卷入其中。他想确保下一年你回到学校时学校董事会不会有流言蜚语。对我来说,被疯子划了一刀可能意味着被以道德败坏为由而免职实在不可思议,但是德凯好像觉得最好——”

“我不能回去。我不能以现在的模样面对孩子。”

“萨迪,要是你知道有多少学生来这里——”

“这很甜蜜,很重要,但是他们正是我无法面对的人。你不明白吗?我想我能应付嘲弄我的人。在佐治亚州,我跟一个长兔唇的女老师一起教书,我从她身上学到很多应对青少年的冷酷的办法。让我不安的正是剩下的那些学生。心怀好意的那些。同情的眼神……那些无法直视我的人。”

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还有,我很生气。我知道人生很艰难,我想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但是,为什么它就得如此残酷?

就得如此痛苦?”

我把她抱进怀里。没有受伤的一侧脸颊滚烫,不停颤动。“不知道为什么,亲爱的。”

“为什么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抱紧她。等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我放开她,轻轻地起身离开。她没有睁眼,说道:“你跟我说星期三晚上要见证什么事情。我想不是约翰尼·克莱顿割断自己的喉咙吧?”

“不是。”

“你错过了吗?”

我想撒谎,但是没有。“嗯。”

现在她努力睁着眼睛,但很快又闭上了。“你有第二次机会吗?”

“不知道。没关系。”

这不是事实。因为这对约翰·肯尼迪和他的妻子儿女关系重大。对他的兄弟也是。可能还有马丁·路德·金。几乎肯定对成千上万的美国年轻人关系重大,他们现在还在读高中,如果历史进程不被改变,他们会应国家要求穿上军装,飞到世界的另一端,蹲下屁股,坐在名为越南的绿色鸡巴上。

她闭上眼睛。我离开病房。

3

我走下电梯时,大厅里没有德诺姆联合高中在校学生,但是有几位校友。迈克·科斯劳和博比·吉尔·奥尔纳特正坐在硬塑料椅子上,膝上摊着没有翻开的杂志。迈克跳起来跟我握手。博比·吉尔给我一个有力的拥抱。

“伤势有多重?”她问道,“我的意思是”——她用手指抚摸她自己的伤疤——“能消除吗?”

“我不知道。”

“你跟埃勒顿医生谈过吗?”迈克问道。埃勒顿是得克萨斯州中部最有名的外科医生,是他在博比·吉尔身上创造了奇迹。

“他今天下午在医院里巡查。我、德凯和埃利女士约了他——”我看了看表——“二十分钟之后见面。你们两个想不想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