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希亚(第2/7页)

“请讲。”我说。

“好。”他抬起一只手,抓了抓头发。他的头发是棕色的,干净,而且看他手指绞在里面的样子,应该还挺厚实的。“昨天晚上那个……你用了那个策略。你知道怎样格斗,是不是?”

“那个,”我说,“不过是低调自保罢了。”

“你能教我吗?我想学学。”

“为什么?想一直侮辱轻视我?还是想杀了我哥哥?你不会成功的。”

“你就觉得我只是想杀了他?”

“不是吗?”

他顿了顿。“我想送我哥哥回家,”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忧虑,“为了送他回家,为了在这里活下去,我必须学会格斗才行。”

我不理解这种兄弟情深。因为就我对埃加的了解——他不过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家伙——看起来并不值得如此付出。但阿珂斯,他的战士姿态和静置的双手都表明,他心意已决。

“你现在还不会格斗?”我说,“那利扎克把你送到瓦克莱茨那儿干什么?他们没教你怎么当个及格的士兵吗?”

“我是及格的,但我想得到的是优秀。”

我抱起胳膊:“你还没提及在这交易里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如果你能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教你如何制作刚才那种止痛剂,”他说,“那样的话,你就不必依赖我,也不必依赖任何人了。”

他似乎很了解我,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对我极具诱惑力。我最想要的并非是从疼痛中解脱,而是独立自主。现在他就用一个玻璃瓶、一方缄语花制剂,把我所渴望的东西摆在了面前。

“好吧,”我说,“成交。”

§

此后不久,我就让他下楼到大厅里去,最里边有一间锁着门的小屋子。诺亚维克庄园里的这间侧厅没有经过改造,仍然要用钥匙来开锁,而不像利扎克常用的其他房间那样换上了触屏锁,或是需要刺破手指才能打开的那种基因锁。我把钥匙挂在口袋外面——因为换上了正常的衣服,宽松的长裤和套头衫。

屋子里有一张长长的工作台,上下都排列着架子,里面塞满了瓶子、烧杯、小刀、勺子、砧板,还有一排白色的广口瓶,上面用枭狄符号标记着“冰花”——我们有少量的冰花储备,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缄语花,不过荼威已经十多季没有向枭狄出口任何货物了,所以我们不得不通过第三国来弄到手——除此之外,还有从星系各处搜罗来的其他材料。右侧火炉上方的架子上挂着壶和锅,微微泛着橘红色的金属暖光,大的比我的头还要大,小的则只有我的手那么小。

阿珂斯选了一只稍大的锅,把它放在炉子上。

“既然你的触碰就能造成杀伤力,那为什么还要学格斗呢?”他一边说,一边用烧杯从墙上的水龙头接了水,倒进锅里。接着他打开炉子,生起火,又拿了砧板和刀。

“那是枭狄教育的一部分,我们从孩提时代就开始学了,”我略微迟疑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不过我直到现在仍会练习,因为我喜欢。”

“你们这儿竟然有缄语花?”他说着,用手翻检那些瓶瓶罐罐。

“右上。”我说。

“但枭狄人是不用缄语花的。”

“‘枭狄人’确实不用,”我刻薄地说,“但我们例外。我们这儿应有尽有。手套在炉子下面。”

他讥讽地回敬:“是啊,例外的第一家庭,你得想办法多弄一些来,我们以后用得到。”

“行。”我停了一下才问道,“参加军事训练时没人教你读写吗?”

据我猜测,瓦克莱茨教他的应该不仅仅是普通的格斗技能,还应该有些其他的本事,比如书面语。所谓“神圣枭狄语的调子”只是指口语,而不是指书写——我们都得学枭狄字母。

“他们才不在意那种东西呢,”他说,“他们让我走我就走,让我停我便停,仅此而已。”

“把一个软弱的荼威男孩塑造成强硬的枭狄男人,你可不该对此大放厥词。”我说。

“我不会变成枭狄人,”他说,“我是荼威人,永远都是。”

“此时此刻你却用枭狄语跟我讲话,这说明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此时此刻用枭狄语跟你讲话,无非是基因突变罢了,”他反驳道,“那什么也说明不了。”

我无意与他争执,反正假以时日,他会改变想法的,我敢肯定。

阿珂斯拿过装着缄语花的罐子,直接用手拈出一朵,扯下一片花瓣放进了嘴里。我惊讶得动弹不得:那个剂量的冰花,其效力足以把他击倒,不省人事。可是他就那么咽了下去,闭着眼睛好像在品尝,然后转身走到砧板前。

“你对它也有免疫力,”我说,“就像对我的天赋赐礼一样。”

“不是免疫,”他说,“只是它们对我的作用没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