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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呢?”雅列问。

“各种出乎意料的后果接踵而至,我的朋友,”布廷说,“最后嘛,暂时是你和我都来到了这间实验室。一条直线,连接了开端和此刻。”

“我不明白。”雅列说。

“你当然不明白,”布廷说,“你没有掌握全部的数据,我在来这里之前也没有那些数据,所以就算你知道我当时知道的全部事情,也不会知道这一点。你知道我知道的多少事情?”

雅列没有答话。布廷笑道:“总之够多的了。看得出你和我有一部分相同兴趣。提到康苏人,我看见你竖起了耳朵。也许咱们该从比较简单的事情开始。比方说,你叫什么?你算是我的克隆体,和你说话却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让我有点心烦。”

“雅列·狄拉克。”雅列说。

“啊哈,”布廷说,“对啊,特种部队的命名规则。名字随便挑一个,姓氏是著名科学家。我曾经给特种部队做过事情——当然,是间接的,因为你们不喜欢特种部队之外的人跑来碍事。你们管我们叫什么来着?”

“真生人。”雅列说。

“对,”布廷说,“你们喜欢和真生人保持距离。总而言之,特种部队的命名规则总让我想笑。可选的姓氏委实有限,几百个而已,大部分都是搞经典科学的欧洲科学家。名字就更别提了!雅列、布莱德、辛西娅、约翰、简。”他用愉悦的嘲讽语气说出这些名字,“就没几个西方之外的科学家,而且根本没道理嘛,特种部队和防卫军的其他人不一样,又不是从地球招募来的。你要是叫优素福·艾尔-比鲁尼其实也没有区别。特种部队使用的姓名集合体现了特种部队和你的创造者的观点。你说呢?”

“我喜欢我的名字,查尔斯。”雅列说。

“说得好,”布廷说,“但我的姓名来自家族传承,而你的只是随意搭配而来罢了。倒不是说‘狄拉克’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狄拉克肯定来自保罗·狄拉克。听说过‘狄拉克之海’吗?”

“没有。”雅列说。

“狄拉克认为真空实际上是负能量的广阔海洋,”布廷说,“多么美丽的图景。当时有些物理学家觉得这个假说非常牵强——也许确实如此,但很有诗意,他们并不能欣赏。不过他们毕竟是物理学家,没法强求他们满怀诗意。奥宾人是了不起的物理学家,但他们内心的诗意还不如一只小鸡。他们绝对不懂得欣赏狄拉克之海。你感觉如何?”

“被捆得难受,”雅列说,“而且需要撒尿。”

“那就尿呗,”布廷说,“我不介意。容槽有自我清洁能力。再说我相信你的防护服能通过毛细作用带走尿液。”

“那得用脑伴指挥才做得到。”雅列说。不和使用者的脑伴沟通,防护服纤维内的纳米机器人只有最基础的防护能力,比方说在受到冲击时硬化,以防使用者在失去知觉或脑伴受损时受伤。排走汗水和尿液之类的次级功能则设定为非必要的。

“啊哈,”布廷说,“那好吧,看我帮你一把。”布廷走到一张试验台前,揿下台上的某个物体。塞在雅列脑壳里的厚棉絮突然消失,脑伴恢复了功能。雅列没有理会撒尿的生理需要,拼命想和简·萨根取得联系。

布廷笑眯眯地望着雅列,看着雅列在脑海里挣扎了一分钟,然后说:“没用的。这个天线能干扰十米范围内的信号。你可以在实验室里使用脑伴,但仅止于此,你的朋友们仍旧受到阻塞。你联系不上他们,联系不上任何人。”

“你不可能阻塞脑伴。”雅列说。脑伴通过一组多频信号冗余传输加密的信息流,每次传输使用的频率各自不同,变化模式由两个脑伴联系时生成的一次性秘钥决定。阻塞其中任何一个信息流都不可能,阻塞全部就更是闻所未闻了。

布廷走到天线前,再次揿下按钮;棉絮又回到了雅列的脑海里。“你说什么?”布廷说。雅列按捺住尖叫的冲动。过了一分钟,布廷重新打开天线。“一般而言,你说得对,”布廷说,“脑伴最新的通讯协议是我监督研究的。我帮助设计了整套机制。你说得完全正确。你不可能阻塞通讯信息流,除非用高能信号源压过所有可能存在的通讯,包括自己的。

“但我不是这么阻塞脑伴信号的,”布廷说,“你知道什么是‘后门’吗?程序员或设计师会在复杂的程序或设计中留下一条方便通道,免得非要经过重重关卡才能抵达内核,这就是后门。我在脑伴系统里留了个后门,只能用我的验证信号打开。设计后门是为了让我在最后一次原型迭代时监控脑伴的功能,但同时也允许我在发现故障时微调系统以屏蔽某些特定的功能,其中就包括关闭信号传输模块。原始设计里没有这个,所以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