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6/7页)
武伯英推辞了就职讲话,既不想也没有,让散了各回岗位理事。下得楼来,他给师应山打了个电话,询问侯文选这两天的反应,得到的回音大吃一惊。师应山说派去监视的亲信,一大早就报告侯文选失踪了,今天上午没来,也没请假。假装无意给蒋宝珍露的底牌,果然打草惊蛇起了作用,窜走了一条蜥蜴。武伯英挂上电话,急火火喊罗子春开车,亲自去侦缉大队看个究竟。
师应山知道武伯英来要问侯文选的去向,先把手下筛问了一遍,留下了两个有用的,叮咛知情的都不可对外传扬,有人要问就说侯副大队长出差了。如若不然,走漏了消息,就要按罪论处,决不手软。手下们从未见过素来宽忍的大队长如此凶狠,不清楚上层因何矛盾以至于剑拔弩张,却都知道事态严重以至于一触即发,皆坚决表示死也不泄露半点消息。
武伯英问的第一个人,就是师应山安插监视侯文选的亲信:“你啥时发现的?”
“今天早上。”
“你凭什么说他失踪?”
“我没说,是师大队长说的。大队长让我注意他,我就和他套近乎。本来我们就关系好,每天吃早饭,都是我给他买了送到家里。天天变花样,还要搭配好。糊辣汤配锅盔,丸子汤配牛肉饼,豆腐脑配油条。今天去,他老婆说昨天晚上,收拾行李走了,要出一趟远门。我问是谁让出差,说是师大队长,我当时信以为真。到队里早点到,值日官念他名字,我才觉得不对。如果派他出差,点名就不点他了,于是我给大队长汇报。是大队长说他失踪了,我没说。”
“那他和丁一吵架的事,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差点打起来了,要不是我们几个拉,都要动枪动刀子。警局内部分奖金不公,有时候也有这事,但是和军统的人因为分不公闹仗,倒是没有过。不会因为害怕丁一,他就躲了出去,赌场上说酒话,没有这么严重吧?”
武伯英问的第二个人,就是侯文选最后见的一个小队长:“他走时给你说啥了?”
“别的啥也没说,半夜三更敲门,我开了。他把几条狼狗拉来了,说是有公事要出去一趟,托我照看几天。他的狗是纯吃肉的,怕不在他老婆舍不得喂,委屈了这几个宝贝。爱狗的人,别人不理解,狗就是命根子,我也是的,比婆娘娃还亲。他给我留下些钱,让我给狗买肉吃,吃肉长大的狗太凶,别人靠不近,只有我熟些,还能帮他经管。”
“你俩咋这么好?”
“不好,一般,就是都爱耍狗,才肯在一起钻。我们侦缉大队的警犬,大队长交我平时经管,对狗性熟。就是这个,其他的我再也不知道了,不对,还给我留了个话。大队长在,让我啥都给你说,我就都说了。他说他这次回来,可能就提正队长了,只要我把他这几个宝贝蛋蛋招呼好,亏待不了我。我想他要提大队长,大队长一定要提副局长,要不然,他也提不了。”
“他给你这狐朋狗友就只说了这么点话?”
“刚才大队长问完,到你来之前,我又想了下,还有些不重要的闲话。他还说这次回来,准备带个真狼做种,公狼配母狼狗,生些真正的狼狗娃。现在手里这些狼狗,种不纯了,野性不足,再养没养头。他老家在秦岭山里,有打猎的从狼窝里抱的碎狼娃儿,养大了配狗,他以前也给我说过。”
“他老家在哪里?”
“商县。”
侯文选的狗友走后,武和师对视良久,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对方想什么。师应山丹凤眼竖得更立:“你真准备去商县抓他?”
武伯英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我不去谁去?你去?你有比我更充足的理由抓他?”
“就怕不在那里,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倦鸟归巢,商县可能性最大。我以前抓蛇光想掐头,发现不成,还差点被咬。我现在决定先抓尾巴,从下朝上撸,他是尾巴尖,必须攥在手里。蛇这东西,只会朝前爬,不会后退,没有倒鳞,没生反骨。他是突破口,提起尾巴一抖,浑身都酥了,想反都反不上来。”
师应山狠点了一下头道:“什么时候走?”
“不着急,等他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再说。那时节,他也不会再胡跑了,叫他跑的人,也通知不到了,我再去,一把抓住他。”武伯英做了一个猛抓狠抱的动作,略微有些调皮,“侯文选这一走,走得真好,心里有鬼脚底抹油走为上策,没有比这更能证明他干系重大的了。”
师应山被逗得轻松了几分:“就怕他死不认账。”
武伯英故意要让他开心,双手做了个环颈掐脖的手势,咬牙切齿空摇着。“我有让他认账的好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