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憎恶“唯唯诺诺的人”: 具备挑战的风格(第9/13页)

这件事引起了施瓦茨科夫的注意,他所接管的部队严重缺乏战备。他的旅长乔·克莱蒙斯(Joe Clemons)上校是国家的英雄,也是在朝鲜战争期间猪排山(Pork Chop Hill)战役中“优异服务十字勋章”(Distinguished Service Cross)的得主,他来拜访并视察施瓦茨科夫的部队。他惊讶地发现地下碉堡倒塌,环绕营房的铁丝网有缺口,敌人可轻易地由此穿过,而四周所铺的定向散镖地雷不只生锈还被转了方向,使得它们在爆炸时是将内部尖锐碎片喷向己方,会杀死并导致美军自己的战士受伤。

看了令人悲痛的设施后,克莱蒙斯转向施瓦茨科夫:“这是耻辱,在我陆军生涯中从来没见过如此糟的状况。”施瓦茨科夫当然同意旅长的指责,他说:“我们走过整个周边阵地,上校一路上对我严加斥责,我知道他是对的。如果之前在夜间有狙击兵突击,我的很多人都将阵亡。

“在他离开后,我马上就召集全营军士官,我们花了整天的时间确定沙袋都已装满、散兵坑都挖妥、定向散镖地雷重新埋妥,以防卫我们的营区。我们延伸了周边阵地,以将指挥中心及我的住所涵盖在里面,虽然我已决定两者最后还是要移进基地里面。克莱蒙斯的指责依然在我脑海里回响着,我决定不能在一个怀疑我能力的指挥官下有效地执行我的工作。因此,我致电对方并要求会面,他当晚在指挥部接见我时,并没提供位子让我坐下。

“我说:‘报告长官,你有任何理由对今天在我部队里发现的事实生气,但我想要你知道我也很生气,我对该营的状况与你一样震惊。同时,我认识到未能在接管指挥权后立即检查整营的状况是我的过失。’

“当我在讲话时,克莱蒙斯瞪着我一语不发,我吸了口气,又继续道:‘我不知道您对我的部队了解多少,但以我在基地只待过两天的经验,我可以告诉您,我可能接手了美国陆军最烂的营。我知道问题在哪儿,我会修正它,但无法在一夜之间扭转过来。如果每次都要紧盯着这些过失,不但对您没好处,也会让我变得迟钝。’

“他什么都不说,一直用他冷冰冰的蓝色眼睛凝视着我。最后他终于说:‘施瓦茨科夫中校,我想告诉你,我也已经接手了美国陆军最差的一个旅。我愿意相信你知道该做些什么,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去做吧。’既无笑容也不相互吹捧——我们两人都在枪下,必须尽快行动。”

施瓦茨科夫有另外一个越南经历可用来说明不成为“唯唯诺诺的人”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这次经历也强调当遇到弱势领导时应有的应对作为。有一天,一位助理师长搭机飞来告诉施瓦茨科夫说他的部队杀的越共太少。这个人的职业一直是在陆军工程兵部队,既不了解战斗又未曾在战壕里作战过,他作的决策突显他未能理解步兵作战的情境。施瓦茨科夫对此有所了解,告诉他这样行不通,并给了他理由。“这使得这位将军狂怒:‘嗯,听你所言,我认为这是领导方面的问题!显然,你在这个营里必须更严格地控制你的人。’

“震惊之下,我几乎要说:‘将军,很抱歉,但我无法服从您的命令。’

“幸运的是,乔·克莱蒙斯插手干预并说:‘长官,施瓦茨科夫的分析绝对正确,您建议的不是个明智的行动路线。’这位将军面红耳赤地冲出碉堡,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当时克莱蒙斯未介入,我的事业也许将止于该职位。因为那位将军用充满报复的口气说:‘你这是抗命。因为你拒绝听从我的命令,你的指挥权被解除了。’相反地,克莱蒙斯站出来承受了这个锋头。这是在做对的事——当下属是对的时候,指挥官要支持他们——然而,这需要相当的道德勇气。”

施瓦茨科夫将军向我解释他对‘唯唯诺诺的人’的看法:“我将带的人,或想找来在我底下做事的人都不能受我的胁迫。当你是位将军时,当你是个身高 1.95 米、体重 113 公斤,且跟我一样对每件事都很热心时,你会渴望成功而不愿失败,你会威吓到许多人。有些人可能会在我面前屈服,而我希望留在身边的家伙是那些不会轻易屈服的人。这些家伙会说,等一会儿,长官,就这事而言,你偏左了或您错了,或我不同意您这一点,或我认为这件事您做错了。我不一定会同意他们,但重点是,你想留在身边的人一定是那些假如他们认为我正在犯错,或认为我已经犯了错时,会毫不犹豫告诉我的人。你让身边围着一些‘唯唯诺诺的人’绝对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

我有幸与 1979—1983 年担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威廉·克劳上将深入探讨“唯唯诺诺的人”的概念。我询问他有关坦率进言的价值,他答复说:“我也是人,有时候‘喜欢唱反调的人’会激怒我。你本来打算这么做了,结果有个脑筋灵光的混蛋站出来说,你的想法很愚蠢。那会让你坐立不安。但是这些敢说话的人可是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可是对这些恼人的家伙很难填写好又适切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