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漫长投降的开端(第6/8页)

一条假消息传来,说巴顿离这里只有十八英里了。这导致了普遍范围的公众示威。一辆装饰着盟国旗帜的有轨电车全速驶过市中心的温塞斯拉斯广场,车铃疯狂地叮当作响,售票员从车尾探出身子,高呼着解放口号。

到了中午,许多窗户上都挂起了捷克的旗帜,商店的橱窗里贴上了贝奈斯、马萨里克(7)和斯大林的照片。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的纳粹国务部长卡尔·赫尔曼·弗兰克下令整肃街道,但是,只有寥寥几个党卫军的人朝示威游行的人开了枪。

捷克国家革命委员会的成员迅速聚集到一家保险公司的办公室里,一致决定要来领导这场为时过早的革命。委员会自己的起义计划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英国人空投的武器,但却一再被英方拖延。委员会的首要任务是要找出一个有广泛群众基础的挂名领导人。最后,他们选择了六十四岁高龄的阿尔伯特·普拉扎克博士,查理大学的一位教授。教授是一个反共分子,但在政治上很幼稚,而且他的女儿是一名党员,因此委员会里的共产党人自信可以控制他。

三点钟,委员会通过广播向人民发出呼吁,号召他们在街上设起路障。市民们冒着冰冷的大雨开始在所有关键的街角竖起障碍。男人们从街上挖出沉重的圆石块,妇女们则将它们垒在一起。有轨电车被整个从轨道上推了出来,翻倒在人行道上。

一吉普车的美国人突然出现在温塞斯拉斯广场。这是由匈牙利血统的尤金·福多尔中尉率领的美国战略情报局的一个小组。捷克人认为这些美国人是巴顿的先头部队,热情地拥抱了他们,并将他们带到起义的军政(委员会)联合指挥部。美国人被告知他们可以进城,并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这座城市。随后,军事指挥部的内汉斯基少校建议由他和福多尔一起回去见巴顿将军。他急于替这次起义名义上的军事首脑库特尔瓦塞尔将军向美国人转达一项正式请求:来帮助布拉格吧。

委员会的一名共产党人激烈地表示反对——毫无疑问,他希望红军首先到达——但他的意见被多数票否决了。

福多尔带内汉斯基回到了美军指挥部。指挥部设在往西五十英里处的比尔森。他们在那里找到了正和许布纳将军在一起的巴顿。福多尔描述了首都的绝望形势,这让巴顿深为震动。于是,他恳求布雷德利让他攻占布拉格。布雷德利回答说,这个决定不是他可以做的,要听听艾森豪威尔的意见。

布雷德利打电话给艾森豪威尔,而对方告诉他,必须在比尔森暂时止步,在任何情况下,巴顿都不许向布拉格进军。(8)

在布拉格,有报告传来,说德国的两个师正在接近该城。英国许诺的武器仍未空投。绝望之中,一群捷克军官没有通知委员会,就去请求一队身穿德军制服的俄国人帮助。这是所谓的弗拉索夫集团军的一个师。此前的三个星期里,该军目中无人地从其位于法兰克福以南的奥得河畔的阵地,游荡到了距离布拉格不足三十五英里的地方。

将近三年以前,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弗拉索夫中尉——蒋介石的原军事顾问,莫斯科保卫战中的英雄之一——在列宁格勒附近被德国人俘虏了。当时,他对苏联国内的事态突然觉醒,给其他的苏联战俘写了一封慷慨激昂的公开信,对斯大林予以谴责,并号召推翻共产主义。纳粹宣传家们确信,他们可以利用这么一个人作为工具。于是,他们派弗拉索夫去各战俘营游说,招募其他红军战士参加希特勒对布尔什维主义的讨伐。

然而,让他的看守们气愤的是,弗拉索夫继而又开始抨击纳粹党人。他说纳粹把俄国当成一个仆从国,并对俄国人民施行恐怖政策。“今天,争取俄国人民参加这场伟大的斗争还是可能的,”他写道,“到了明天就为时已晚了。”很多重要的德国军官都赞同弗拉索夫的意见。这名戴着一副角质架眼镜、骨瘦如柴的大个子顿时身价倍增。一百多万俄国战俘纷纷前来投奔他。他们都想把布尔什维主义从他们的国家赶出去。

但是,希特勒对弗拉索夫仍然持怀疑态度。“我们绝不会成立一支俄国军队,这是最为可笑的幻想。”他说,“只要机会一出现,他们便不会去反对俄国,而是要反对德国人。因为任何民族都只会想到它自己,而不是其他人……最重要的是,必须避免一件事情的发生:我们不能把这些部队给一个第三者,第三者会把它们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然后说:‘今天你们和他们一起干活,明天就不要再干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罢战的口号响彻整条战线。到那时,他们会突然组织起来,准备胁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