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滴血(第7/10页)

随着爱尔兰自治法案临近通过,局势越来越紧张,英国军界的许多领导都是英国爱尔兰联邦主义者,他们都反对阿斯奎斯的政府,这就使局势更加危险。当人们意识到实施爱尔兰自治法案需要军事镇压联邦主义者时,危机更加激化得就像沸腾的开水。春天,英国战争部宣布,家在爱尔兰的英国军官不能参加镇压新教叛乱。其余的军官必须执行任何上级交给的任务。如果有谁不能接受这项政策,必须申明其反对态度,并将被解职。

这个政策引发了卡勒兵变(Curragh Mutiny)。一批高级军官公开宣布支持联邦主义者,他们说联邦主义者的唯一罪行就是忠于大英帝国,把联邦主义者描绘成叛徒的做法实在是一种侮辱,他们宁可自己辞职也不参与对联邦主义者的战争。英军在爱尔兰卡勒军事基地里驻扎着一个骑兵旅,这个旅有70名高级军官,其中有57人参与兵变。

局势有恶化的倾向。战争部大臣为了缓和局势,向公众保证不会采取武力镇压新教徒。英国首相拒绝接受这样的保证,英国陆军元帅约翰·弗伦奇(John French)爵士听到英国首相的话后宣布辞去皇家总参谋长一职。许多高级官员跟着辞职。英王感到有必要干预,此后对立阵营的领袖才开始谨慎地从混乱的局势中后撤。到5月底的时候,有了一个普遍接受的解决方案,尽管民族主义者反对,但是英国必须瓜分爱尔兰。爱尔兰的北方要属于大英帝国。斐迪南大公遇刺后的几周时间内,英国政府一直被爱尔兰问题困扰着。就在维也纳向塞尔维亚提交最后通牒的前一天,英王乔治正在白金汉宫召开瓜分爱尔兰的会议,但这次会议以失败告终。7月26日,也就是法国和德国进行战争动员的前6天,英国军队在爱尔兰首府都柏林开枪镇压示威者。英国内战在即。

与此同时,英国公众几乎没有注意到英国正在缓慢地被拖入危机。伦敦的长期外交政策是维护欧洲大陆的力量平衡,其目标就是保证没有任何国家或同盟能有实力威胁英国的安全。法国曾经在几代人的时间里是欧洲大陆最强大的国家。英国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把法国当作敌人。拿破仑衰败后,俄国变得非常突出,英国与俄国的关系变得紧张,两国之间在19世纪50年代爆发克里米亚战争,而法国站在英国一边。普鲁士一直是英国的同盟。1870年后,随着德意志帝国的兴起,加之法国继续衰落,普鲁士与英国的关系也发生改变。突然,诸侯割据各自为战,软弱无力的德意志变成威胁欧洲均势的主要不安全力量。伦敦越来越担心德国海军对英国皇家海军的威胁,因为德皇威廉二世决定组建一支现代化程度很高的公海舰队。与其他威胁相比,英国海军所受威胁更能在许多英国人的思维中埋下一个顽固的信念,英国的下一场战争肯定是要与德国打,更进一步讲,为了防止德国统治欧洲,英国必须防止德国制伏法国。

这种思维在英军总部里很流行,在联邦主义军官中就更加流行,这些军官相信如果英国能参加一场欧洲战争,爱尔兰自治法案肯定夭折(事实证明他们是正确的)。在1914年之前的几年里,英军的参谋人员已经秘密会见法军同行,研究如何联合对德开战问题(阿斯奎斯允许军方这样做,但人们并不感谢他)。亨利·威尔逊(Henry Wilson)将军是英军派往巴黎的主要军事协调人,他是一个极端联邦主义分子。他曾自夸自己对阿尔斯特人的忠诚要超越对英国的忠诚。他在自己的日记里把英国首相阿斯奎斯称为“醉汉”,把阿斯奎斯的内阁称为“肮脏的内阁”。亨利·威尔逊所使用的语言,代表了英国军界流行的极端思潮。

经过威尔逊与法国人的多次交流,一个英国远征军进入法国作战的详细计划逐渐形成。然而,在阿斯奎斯的内阁中,只有少数几个“帝国主义者”才被允许了解这个计划的一些细节。如果有内阁成员想了解这个计划,格雷就想办法说服他们不必为此担心,因为英国没有承诺做什么。初夏的时候,有德国报纸说英国陆军和海军的权威人士正在与俄国秘密谈判,阿斯奎斯内阁的大多数成员开始怀疑格雷的说法。格雷则公开否定根本没有类似的谈判,但是他实际上是在撒谎。斐迪南大公7月遇刺后,格雷陷入极度困难的境界。他之所以同意与俄国人谈判,是因为他害怕俄国退出协约国。他推测,如果俄国发现英国没有兴趣在战争中提供支持,俄国有可能抛弃与法国的协约同盟关系。一些有影响力的俄国人认为,罗曼诺夫王朝与共和体制的法国建立同盟关系实属荒谬。这些俄国人还认为,与英国结盟也没有意义,英国为了保护自己的海外利益正在阻碍俄国向南扩张。与这些俄国人相仿,许多英国人蔑视与强制、独裁的彼得堡朝廷建立同盟关系。英国与俄国于1907年达成一个协议,这个协议从伦敦的角度看,是一个为大英帝国减压的措施,这个帝国已经大得连皇家海军都护卫不过来了。这个协议保证了一种英国与俄国之间的对等交换:英国对俄国在欧洲大陆的所作所为友好;作为交换,俄国不威胁英国控制下的印度、波斯、阿富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