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决定命运的奇异插曲:勃洛姆堡、弗立契、牛赖特和沙赫特的倒霉(第6/7页)

戈林本来一直自以为是能够继任勃洛姆堡的职务的,希特勒为了减轻他自尊心的伤痛,授予他元帅的称号,这使他成为拥有第三帝国最高军衔的军官,显然使他欢喜不置。为了消除公众的不安,希特勒宣布勃洛姆堡和弗立契「因健康不佳」而辞职。这样,弗立契甚至在没有得到军事荣誉法庭审讯以前就永远地被摈除了,因为希特勒是知道这种审讯会使弗立契洗清冤枉的。在高级将领们看来,这似乎特别岂有此理,但是他们对此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因为他们也在同一命令中被排斥了。其中十六人,包括冯·伦斯德、冯·李勃、冯·维茨勒本、冯·克鲁格和冯·克莱施特这些将军在内,被解除了指挥权,另外四十四个被认为对纳粹主义不够热心的人,被调职了。

希特勒在经过一番踌躇后挑选了瓦尔特·冯·勃劳希契将军继弗立契统率陆军。勃劳希契将军在将领们中间名声颇好,但是后来证明,在碰到希特勒喜怒无常的脾气突然发作时,这位将军却和勃洛姆堡一佯软弱恭顺。在这个危机中间有几天里,又出现了一个会使勃劳希契像勃洛姆堡和弗立契一样丢官的两性问题。因为这位军官正要离婚,这是一件贵族军官们所看不惯的事。永远好奇的约德尔在日记中记下了这桩错综复杂的事情。在一月三十日,星期日,他记载凯特尔召来了勃劳希契的儿子,「以便打发他去见他的母亲(他要去取得她对离婚的同意)」。两天后约德尔记载勃劳希契和凯特尔跟戈林碰头,「为了讨论家庭问题」。戈林似乎已自任为将军们性纠纷的仲裁人,他答应研究这个问题。同日,约德尔又写道,「勃劳希契的儿子带了他母亲的一封非常得体的信回来」。意思是她不会妨碍她的丈夫。戈林和希特勒也不反对离婚,这位陆军新司令在就任新职几个月后实现了这件事。因为戈林和希特勒都知道,他要娶的夏洛特·施密特夫人,像乌里希·冯·哈塞尔所说的是「一个百分之二百的过激的纳粹分子」。婚礼在当年秋天举行。它将证明——约德尔可能会再度指出——这又是一个女人影响历史的事例。

希特勒二月四日的整肃不是只以将军们为限。他还把牛赖特清除出了外交部,而代之以思想浅薄、态度恭顺的里宾特洛甫。两个老资格职业外交官,驻罗马大使乌里希·冯·哈塞尔和驻东京大使赫伯特·冯·狄克森,也被免职。驻维也纳的巴本也是如此。不中用的丰克正式被任命继沙赫特为经济部长。

第二天,二月五日,《人民观察家报》刊载着这种触目惊心的标题:一切权力高度集中于元首手中!只有这一次,这家纳粹党报没有过甚其词。一九三八年二月四日,是第三帝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转折点,是它走向战争的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不妨说,在这一天,纳粹革命完成了,妨碍希特勒走上他久已决心要在德国一旦充分武装后走的道路的最后一些保守分子,已被清除了。勃洛姆堡、弗立契和牛赖特是兴登堡和老派保守分子所安置,是要他们起遏制纳粹党的过分行为的作用的,后来又添了一个沙赫特。但是在争夺外交和经济政策的控制权以及德国军事权力的控制权的斗争中,事实证明他们不是希特勒的对手。他们在道义上既没有足够的骨气,在政治上也没有足够的本领来和希特勒对抗,更不必说要胜过他了,沙赫特洗了手。牛赖恃让了位。勃洛姆堡,在他自己的袍泽的压力下辞了职。弗立契,虽然遭到了匪徒式的诬陷,却也毫无反抗表示就接受了解职。十六位高级将领温顺地接受了解职——还接受了弗立契的解职。军官团曾谈论过军事政变,但仅仅是谈论而已。事实证明,希待勒一直到死都对普鲁士军官阶层保持着轻视,这证明是完全有道理的。他们一声都不吭地让冯·施莱彻尔将军和冯·布莱道夫将军遭到官方认可的谋杀,他们现在又因循苟安地听任他们的高级将领被黜免解职。柏林多的不是急于想代替他们,急于想为希特勒效劳的年轻将领吗?陆军军官们所自诩的团结精神在哪里呢?它不是个全属子虚的神话吗?

在到一九三八年二月四日这个冬季日子为止的五年中,军队一直拥有推翻希特勒和第三帝国的实际力量。当他们在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五日知道他在把他们和德国引往哪里去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尝试这样做?弗立契本人在下台后作了答复。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十八日,一个星期日,他在索尔陶附近阿希特堡的宅邪里宴请被解职的大使冯·哈塞尔,这所宅邪是陆军在他退休后拨给他居住的。哈塞尔在日记中记下了「他的见解的要旨」:「这个人——希特勒——是德国的劫数,不论是好还是坏。如果他现在走向深渊——弗立契认为他会这样做的——他将把我们统统拉着与他同归于尽。我们是没有办法可想的。」外交、经济和军事的决策大权已经集中在他的手里,武装部队也直接在他的统率之下,希特勒现在就沿着他的道路前进了。他以前没有给弗立契一个洗雪名誉的机会就把他解职了,现在为时过迟地给了他这种机会,设立了一个军事荣誉法庭来听取这个案件。由戈林元帅充当主席,陪审的是陆军总司令冯·勃劳希契将军和海军总司令雷德尔海军上将,另外还有两个最高军事法庭的职业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