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决定命运的奇异插曲:勃洛姆堡、弗立契、牛赖特和沙赫特的倒霉(第4/7页)



二 男爵瓦尔纳·冯·弗立契将军的倒霉

陆军总司令男爵瓦尔纳·冯·弗立契上将,是一个有才能的顽固的老派军官,雷德尔海军上将称他是「一个典型的参谋总部人物」,他显然是继勃洛姆堡担任战争部长和武装部队总司令的人选。但是我们已经看到,戈林自己觊觎着这个最高职位。有些人认为,戈林是故意促使勃洛姆堡跟一个他可能先已知道其不幸的过去历史的女人结婚的,以便为他自己肃清道路。如果这是真的话,勃洛姆堡却并不知道,因为他在一月二十七日跟希特勒告别时,他首先建议由戈林来当他的继任人。但是,元首比谁都了解他的这个老纳粹党徒。他说,戈林太任性,既没有耐心,又不勤奋。他也不赞成由冯·弗立契将军继任,他不喜欢弗立契在十一月五日反对他的宏伟计划的态度,对此仍旧耿耿于怀。此外,弗立契也从不隐讳他对纳粹党,特别是对党卫队的敌意。这个情况不但引起了元首的注意,而且使得党卫队头子和警察首脑海因里希·希姆莱越来越下定决心要打倒这个领导着陆军的强大敌手。

希姆莱的机会现在来到了,或者,倒不如说他由于发动了一个荒谬绝伦的诬陷阴谋而创造了机会。这个诬陷之荒谬,即使是在党卫队和国家社会党匪徒横行的世界里,也难以使人相信会发生这种事——至少在一九三八年,同样使人难以相信的是:德国陆军毕竟有其传统,怎么会忍受这种诬陷。紧接着勃洛姆堡丑闻之后,这次诬陷触发了第二个、爆炸性大得多的炸弹,动摇了军官团的根基,决定了它的命运。

一月二十五日,就是戈林给希特勒看勃洛姆堡新夫人的警局档案的那一天,他还给元首看了一件更加使人遭殃的材料。这是希姆莱和他的主要助手党卫队保安处处长海德里希不费吹灰之力提供的材料,意在表明冯·弗立契将军犯了德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五条鸡奸罪,并且自一九三五年以来一直付给一个前科犯人讹诈款项,以便使他不把这件事声张出来。秘密警察的材料看来是那么凿凿有据,因此希特勒颇为相信这种罪状。勃洛姆堡或许是因陆军对他的婚姻采取严厉态度而想在弗立契身上泄愤,所以竟没有去劝阻希特勒相信这件事。他反而告诉元首,弗立契不是个「喜欢和女人来往的男人」,他又说,这个终身未娶的将军很可能已「屈服于嗜好」。

元首的副官霍斯巴赫上校在秘密警察的材料出示时在场。他感到十分惊骇,于是公然不顾元首叫他不得把这件事告诉弗立契的命令,立即跑到这位陆军总司令的寓所去告诉他这个指控,警告他已陷入可怕处境。这位沉默寡言的普鲁士贵族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了一句。「全是卑鄙的谎话!」在他平静下来后,他向霍斯巴赫以军官的荣誉发誓保证说,这些指控是毫无根据的。第二天一早,霍斯巴赫不计后果,告诉希特勒他已会见过弗立契,说这位将军断然否认这种指控,并要求元首能听听他的意见,给他一个亲自辩明无罪的机会。

出乎霍斯巴赫的意料,希特勒同意了这个要求,于是就在当天深夜,德国陆军总司令被召到了总理府。他要在那里尝到一种他作为一个贵族、军官和绅士在长期训练中没有为他作过准备的滋味。这次会见是在总理府的书房里,这次除了戈林外,希姆莱也在场。在希特勒概括地叙述了指控后,弗立契以军官的荣誉发誓说这是完全不确实的。但是这种保证在第三帝国已不再具有多大价值了。这时,等待这次时机已有三年之久的希姆莱,从边门叫人带进来一个步履拖沓、一脸败类样子的人。给带进德国总理府各办公室的人中,他一定是最奇怪的人了,如果说不是身份最低下的人。他的名字叫汉斯·施密特,从他第一次进少年感化院起,后来一直犯案累累,屡进监狱。他的犯罪记录表明,他的主要嗜好是窥探男色活动的秘密,然后趁此进行讹诈。他现在声称,认出冯·弗立契将军就是他在柏林波茨但火车站附近一条暗巷里看到跟一个叫做「巴伐利亚的裘」的下层社会脚色干不可告人勾当的陆军军官。施密特向德国这三位最有权力的人坚持说,这个军官多年来一直付给他讹诈的钱,要他不要声张这件事,只有在他再度——裆入狱后才停止付钱给他。

男爵冯·弗立契将军因为受到过分的侮辱而气得不愿答复。德国的国家元首、兴登堡和霍亨佐伦王朝的继承者,竟然在这样一个地方为了这样一个目的而带进来这样一个见不得人的角色,对他来说是太过分了。他说不出话来,这只有使希特勒相信他是有罪的,于是元首要求他辞职。弗立契拒绝这样做,却要求由军事荣誉法庭来进行审讯。但是希特勒不想让军官团来接手这个案件,至少在目前是如此。这是一个他不愿放过的天赐机会,可以趁此粉碎不肯屈从于他的意志和天才的将军们的对抗。他当时当地就命令弗立契无定期休假,这就等于是停止他购陆军总司令职务,第二天希特勒同凯特尔商讨了不仅是由谁来继承勃洛姆堡的问题,还有由谁来继承弗立契的问题。主要从凯特尔处获得消息的约德尔,开始在他的日记里作了一些记载,表明不仅陆军司令部的彻底改组,还有整个武装部队组织的彻底改组,都在研究之中,这种改组的结果将最后使军方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