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共和国的末日:一九三一-一九三三年(第5/21页)

在激烈的竞选所造成的一片混乱中,一切原来的阶级和党派界线都打乱了。支持兴登堡这个新教徒、普鲁士人、保守派、保皇派的,是社会党人、工会、勃鲁宁的中央党的天主教徒和自由民主的中产阶级政党的残余分子。支持希特勒这个天主教徒、奥地利人、前流浪汉、「国家社会主义者」、下层中产阶级群众的领袖的,除了他自己的党徒以外,还有北方上层阶级新教徒、保守的容克地主和一些保皇派,其中在最后一分钟还包括前皇太子。局面由于另外还有两个候选人参加竞选而更加混乱。这两个候选人都没有希望取胜,但是都可能获得足够的选票来妨碍两个主要竞选者取得当选所必要的绝对多数。民族党提出了钢盔队的第二号人物(兴登堡是其名誉队长)西奥多·杜施特堡为总统候选人。他是一个平平庸庸的前陆军中校,使纳粹党人高兴的是,他们不久发现他是一个犹太人的曾孙。共产党攻击社会民主党支持兴登堡,「背叛了工人阶级」,因此提出了自己的候选人、共产党领袖恩斯特·台尔曼。共产党根据莫斯科的命令,不惜帮纳粹党人的忙,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竞选运动还没有开始,希特勒就解决了他的国籍问题。在二月二十五日宣布,不伦瑞克邦内政部长,一个纳粹党人,任命了希特勒先生为该邦驻柏林公使馆的随员。通过这种滑稽戏式的手段,这个纳粹党领袖就当然成了不伦瑞克的公民,因而也是德国的公民,因而就有资格竞选德国总统。轻易地克服了这个小障碍以后,希特勒就全力投入竞选运动,周游全国,在好几十次的群众大会上向大批群众演讲,把他们驱入狂热的状态。党的另外两位演讲家戈培尔和施特拉塞也安排了类似的日程。不仅如此,他们还进行了一次德国历史上从未见过的宣传运动。他们在大小城市的墙上贴了一百万张彩色的大字招贴画,散发了八百万本小册子和一二○○万份党报特刊,一天之内举行了三千个大会,而且在德国选举中第一次充分利用了电影和唱片,唱片是在安了扩音器和喇叭的卡车上巡回放送的。

勃鲁宁也日夜不停地工作,争取年迈的总统当选。这个一向待人公平的人这一次却毫不客气,把政府控制的电台的全部广播时间都保留给自己的一方面使用,这一着可气坏了希特勒。兴登堡只讲了一次话,是在投票前夕三月十日的一次录音广播。这次讲话颇为尊严,是这次竞选运动中少数几次尊严的讲话之一,它很起作用。

如果选举一个代表片面的极端派观点的党人,这将使祖国发生严重的混乱和不安,其后果是无法估计的。因为他必然会遭到大多数人民的反对。我为责任所驱,必须防止这种人当选——如果我竞选失败,我至少可以免于这种指责:在危机的时刻,我自动懈怠了职责——凡是不愿投我票的人,我并不要求他们的选票。

投他的票的人比所需要的绝对多数尚少.四%。一九三二年三月十三日选举结束时,结果是:

兴登堡十八亿六千五百一十四万九千七百四十九.六%

希特勒十一亿三千三百九十四万四千六百三十.一%

台尔曼四亿九千八百三十三万四千一百一十三.二%

杜施特堡二千五百五十七万七千二百九十六.八%

对于双方来说,票数都是令人失望的。老总统比纳粹党煽动家多了七百多万张选票,但是尚差一点点而没有能够赢得必要的绝对多数。这就必须举行第二次选举,在第二次选举中,得票最多的候选人就可以当选。比起一九三○年的选举来,希特勒已使纳粹党多得了近五百万张选票——大约多八十六%——但是他落在兴登堡后面还很远。揭晓那天晚上,戈培尔柏林寓所中笼罩着一片绝望沮丧的气氛,当时有许多纳粹党领袖聚在那里听收音机中关于选举结果的报导。「我们被打败了;可怕的前途,」戈培尔那天晚上在日记中写道,「党内圈子里的人都极感失望和沮丧——只有靠出奇的办法,我们才能拯救自己」。

但是在第二天早晨的《人民观察家报》上,希特勒宣布:「第一次竞选运动结束了。第二次在今天开始。在这次竞选中,我必将领先。」说真的,他一如以往地那样努力竞选。他租了一架容克式客机,从德国这一头飞到那一头——在当时竞选中这是一个新花样——一天在三四个城市中的大会上讲话。他很狡猾地改变了策略以便赢得更多选票。在第一次竞选中,他大谈其人民的苦难,共和国的无能。现在,他描绘了一幅如果他当选每个德国人将能享有的幸福的图景:工人有工做,农民的农产品可售得高价,工商业者有更多的生意,军国主义者可以建立一支大军队。在柏林游乐公园的一次演说中,他竟保证:「在第三帝国中,每一个德国女郎都可以找到丈夫!」民族党的杜施特堡退出了竞选,要求支持者投希特勒的票。甚至放荡不羁的前皇太子腓德烈·威廉也表示支持,他宣布:「我将投票赞成希特勒。」第二次竞选的日子一九三二年四月十日是个阴沉多雨的日子,那天投票的选民少了一百万人。当天深晚宣布的结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