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934年12月 南昌行营(第4/4页)

1925年2月3日(他任黄埔军校校长正好九个月),他率以黄埔军校教导团和学生军组成的精锐师,担任先锋部队,从广州出发,迎击陈炯明的叛军,开始了第一次东征。那时他作为校长,竟能身先士卒与部队一同冲锋陷阵,一时间在黄埔军校师生中,赢得了声望。

北伐使他获得了荣耀,而在上海对共产党人的大屠杀,又使他的两手沾满了革命志士的血迹,由北伐英雄一变而为千古罪人!

可怕的从革命到叛变革命的蜕变!由此,他把孙中山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政策,抛进了“抗俄、反共、镇压工农”的血海。

他的权力欲望无限膨胀起来,他要成为中华民族的主宰。这种独裁者的野心,在他看来,是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这是希特勒坐在兰德斯堡监狱里和后来在伯希特斯加登别墅的阳台上,向鲁道夫·赫斯口授他的《我的奋斗》时,所产生的那种使命感:他要建立和统治第三帝国!

既是一个天生残忍的杀手,也是一个天生手执令旗的主帅,这是希特勒的特性。而蒋介石也具备这种特性,但他是中国式的,一切用中国方式表现出来。

1933年2月27日,戈林策划焚烧国会大厦,诬陷共产党为纵火犯,实行全国大逮捕;而蒋介石在1926年2月20日制造“中山舰事件”,谎称共产党人指挥的中山舰要炮轰黄埔,借以逮捕和监视共产党人。这种手法比希特勒早用了七年。

初冬的夜风送来一阵阵如泣如诉的琴声,这是从侍从副官们的宿舍里传来的。夜的寂静使柔弱的琴声变得清晰。蒋介石驻足静听,那是留声机在播放……他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但沉郁伤感的音韵似在诉说情怀隐衷,与目前追剿堵截共军西窜的气氛极不协调。而后,唱片换了,那是他所熟悉的越剧《庵堂认母》,这出戏使他深深地陷入早年的记忆之中。

蒋介石想起了他的母亲:

祸及贤慈当年顽梗悔已晚

愧为逆子终身沉痛恨靡涯

这是他为母亲所写的墓联。蒋母墓对蒋介石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从这里可以看到蒋介石的一个侧面。

“蒋母之墓”是孙中山所题。蒋母下葬时,陈果夫、戴季陶、居正等人专程来到溪口吊唁,孙中山为蒋母写了祭文,谭延闿敬录于石碑。孙中山祭文石碑左侧,是吴敬恒所书的《中国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奖慰蒋中正同志文》石碑。这时,已经把蒋介石树为国民党的最高领袖了[1]。自此,蒋介石身价倍增,成了国民党的主宰。此后,他所强烈追求的目标,就是统一中国了。

但是,这个目标,时常在勃勃野心和心灰意冷中沉浮。自信使他自傲,气馁使他暴躁,沉郁使他失常,忧虑使他乖张。

蒋介石的思绪,在寒冷的夜空里自由飞翔,像个迷途的飞鸟找不到它的窠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