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陈毅(第3/3页)

“怪谁?!”

这是一个多么难以回答的难题!伤心一人黄泉后,再得斯人又几年?诗人的气质,诗人的激情,使他把眼前的斗争高度抽象起来:

那是来势迅猛的泥沙俱下的混浊洪流,由高山之源汹涌狂泻而来:初时,还是涓涓细流,可是千百条细流一边奔泻着一边扩大着、接纳着、积聚着,沿着雨淋沟、大冲沟啸聚而来,推波助澜,涌入河床,万源齐汇,越滚越大,越来越猛,裂岸惊涛,势如万马奔腾。

夹岸芦苇一齐倒伏下去,有几杆耿直的、幼稚的或是尚不清醒的芦苇来不及倒伏,就嘎巴一声齐腰折断了。

不倒伏即断折。

“菊英,你是不是在这大肃反的洪峰下的那杆稚嫩的芦苇?”陈毅悚然而惊似有感悟,“难道我就不是一株既倒伏又待折的芦苇?洪峰是不可抗拒的!问题是:我们这些人既是芦苇,又是波澜,你冲激我,我冲激你,推波助澜的不正是那些倒伏的芦苇吗?洪峰似乎是没有的,是一批芦苇去摧折另一批芦苇,可是,没有洪峰,芦苇能互相摧折吗?”

不,任何比喻都是蹩脚的!这种现象也许古人早已概括过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宁都会议,不再是肃反会议,这是用数以千计的同志的鲜血换来的。但在会议上仍然翻卷的却是与肃反相同的洪峰,仍能听到受屈冤魂的哭泣。他跟周恩来的翠微峰金精洞的交谈能否有效?陈毅想象不出周恩来在这不可抗拒的洪峰面前将如何摆脱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