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穿过深不见底的泥泞(第9/9页)

谢天谢地的是,身后的苏军没有重武器,否则我们不可能如此轻松地逃脱。我们当中,只有几个人负了些轻伤,其中包括我:一发跳弹在我的膝下擦过。这只是个小小的擦伤,不会造成什么大问题—等到停车时,只要抹点药膏就行了。

尽管已经落后于其他车辆数个小时,但我们还是驶过了叶拉涅茨河上的桥梁。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另一支作战部队,他们当中的一些士兵是我们部队的人。一名颇具能力的军官曾试着发起一次反击,以挡住敌人的推进,结果,敌人被暂时击退了。在一座被重新夺回的村子里,我从一名苏军军官手上缴了支德制冲锋枪,还有几个弹匣。他的手上还戴着两只德国手表。

我们在村里发现了苏军士兵对他们自己的人民所犯下的暴行。这些血腥的罪行涉及到妇女和儿童!我想到了第聂伯罗夫卡的卡佳以及她的祈祷—Woinakaput“战争赶快结束吧”!她和其他人经常会为此祷告。现在,要是她们自己的军队到达她所在的村子,她们都会被处死。对生活在德国人统治下的本国居民的仇恨变成了一种兽性—复仇之刺在他们的体内根深蒂固,他们根本不会停止杀戮,哪怕是对他们的自己人。可在传单里,他们却告诉我们这些敌人,要是我们投降的话,会得到很好的对待。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越来越靠近布格河。那是我们暂时的目的地。我们被告知,敌人将在那里被强大的德军部队所遏制。可是,到达布格河前,我们还要熬过极其危险的几天,由于进攻中的苏军部队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我们的部队七零八落,分散在各个方向。雪上加霜的是,倾盆大雨使得道路上的泥泞越来越深,越来越厚,后撤,几乎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攀附在马拉大车的车架上,寒冷的东风将车上湿透了的雨布吹得鼓胀起来,就像船上的帆,在我们耳边劈啪作响。这是一幅悲惨的场景。

顽强而又耐寒的草原马拖着小小的大车,此刻,这是部队运输的唯一手段。我们筋疲力尽、饥饿如狼,终于到达了布格河上的收容站。我们的部队已经从沃兹涅先斯克调至河西岸的坎塔库什卡,那里也有一座收容站。到了那儿我们才发现,我们的大部分战友已经搭乘Ju-52运输机飞到了罗马尼亚的基希讷乌。奥托和我在军营里待了三天,总算把自己收拾得有了点人样,然后,作为最后赶到的失散人员,我们和其他一些人乘坐一架老旧、没有座位的Ju-52飞抵基希讷乌归队。尽管我以前曾在东普鲁士姆龙戈沃的滑翔机学校里飞行过,但这次却是我第一次乘坐发动机驱动的飞机。回想起来,我可以说,乘坐这架陈旧的“容克大婶”是一次愉快的飞行,至少是因为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俄国了!


[1]“Kriegsverlangerungsrate”和“Schmalspuroffiziere”不太好翻译,前一个名词指的并不是军需官,有点类似军队里的编外人员,负责军需物资的保管工作,他们也穿军装,但佩戴的是窄肩章,所以有了Schmalspuroffiziere这个词,大意是“窄轨铁路”军官。但他们不是军官,没有下达命令的权力。下文中的Kriegsverlangerungsrate将译为“管理员”,尽管有些牵强,因为Kriegsverlangerungsrate的级别似乎比普通的仓库保管员为高。

[2]德军装甲部队的兵种色为粉红色,装甲掷弹兵的兵种色为草绿色,但第24装甲师非常特殊,该师由骑兵师改编而来,出于对部队传统的尊敬,该师不仅保留了骑兵部队在编制上的称谓,就连肩章上的滚边也是骑兵部队特有的金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