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政治与战争的关系(第2/4页)

由于这种对立的根源存在于人的本身,所以,借助哲学的思考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寻找这些矛盾着的因素在现实生活中由于部分地相互抵消而结成的统一体。如果说,无需明确地指出这些矛盾和分别考察各个不同的因素,那么我们从一开始就可以作这样的讨论:战争仅仅是政治交往的一部分,而绝不是什么可以独立的东西。

众所皆知,战争不过是由政府与政府、人民与人民之间的政治交往引起的。但是,人们却常常这样认为,好像战争一爆发,政治交往便宣告结束,局势就会出现一种只会受本身规律支配的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可是,我们不这样认为。相反,我们认为,战争无非是政治交往用另外一种手段来继续。我们在这里用了“另外一种手段”是为了要指出,这种政治交往并不会因为战争而彻底中断,也不会因为战争变成另外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此外,战争事件所遵循并受其约束的主要路线,只可能是贯穿于整个战争,直到媾和为止的政治交往的轮廓,难道我们还可以做其他的设想吗?

难道因为政治交往的中断,人民和政府之间的政治关系就荡然无存了吗?难道战争不是刚好表达了它们的思想的另一种文字和语言吗?很显然,战争有自己的语法,但却没有自己的逻辑。

所以,我们绝不能让战争脱离政治交往。如果抛开政治交往来谈战争,那么我们便会割断构成关系的一切线索,而得到一种毫无价值和毫无目的的东西。就算战争是彻底的战争(战争完全是因为敌对感情的不受约束发泄而产生),我们也要这样看问题。

因为所有那些作为战争的基础的和决定战争的主要方向的因素,如我们在前面所讲的:自己的力量、敌人的力量、双方的同盟者、双方的人民和政府的特点等,不也都具备政治交往的性质吗?它们不也都和整个政治交往紧密联系的吗?

现实战争并非像理论上的战争那般,是一种趋向于极端的努力,而是本身具有相互矛盾的不彻底的东西。这样的战争不太可能会受其本身的规律支配,我们只能将它当成另外一个整体的一部分,即政治。如果我们认真考虑这些问题,那么关于战争的探讨就更要像上面那样来看问题了。

政治在使用战争时,总是无视那些产生于战争性质的严密的结论,它很少考虑战争的最终可能性,它往往将最直接的概然性当作依据。如果一切行动因此而发生大量的不确定性,以至于战争变成了赌博,那么每个政府便想在这场赌博中,运用机智和敏锐的眼力打败敌人。

如此一来,政治将战争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工具,将一把需要动用各种资源的可怕的战刀,变成一把轻便的剑,有时候甚至将它变成比赛用的剑,而政治却用这把剑交替地进行冲刺、虚刺与防刺。

如此一来,战争就让生性胆怯的人陷入矛盾而自行解决了,如果说能够将它当成是一种解决办法的话。

既然我们说战争从属于政治,那么它就应具有政治所具有的特性。政治越宏伟而有力,战争也应当越宏伟而有力,甚至可能会达到其绝对形态的高度。

因此,以这样的态度来看待战争,我们便不能忽视这种具有绝对形态的战争,相反,我们还应该经常将它列入考察范围。也只有这样,战争才是一个统一体;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将所有战争当成同一类的事物;只有这样,我们在判断时才会有一个正确而恰当的立足点及观点,而这种立足点和观点正是我们制定和评价作战计划时的依据。

当然,政治因素无法深入地渗透到战争的每个细节部分,比如配置骑哨和派遣巡逻哨根本不需要以政治因素为依据。不过,它对制定整个战争计划和战局计划,甚至是制定会战计划,往往有决定性影响。

所以,我们并没有在刚开始便提出这个观点。因为在我们研究个别问题时,它不仅对我们的研究没有多大作用,反而会在某种程度上让我们分散注意力。但是,在制定战争计划和战局计划时,这个观点却是不可或缺的。

一般而言,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在于准确地找出理解和判断事物所必须依据的观点并坚持这一观点。因为只有从某个观点出发,我们才能对数不胜数的现象有统一的理解,而且也只有前后一致的观点,我们才不会陷入矛盾之中。

既然我们说,制定战争计划是不能有两个或者更多的观点,比如,一会儿根据军人的观点,一会儿根据行政首脑的观点,一会儿又根据政治家的观点等。那么,问题来了:其他一切都必须服从的是否必然就是政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