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或衰落 美国战略大调整能否避免颓势(第3/7页)

美国债务上限问题的几次艰难解决,虽然让美国也让全世界的债主们松了口气,但谁都知道,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尤其解决不了美国仍需靠借债度日的本质问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数据指出:美国国债已占其GDP的103%。美国前财长承认,美国政府每花1美元,其中就有40美分是借的。包括国债在内,美国公私债务总额已高达55万亿美元,人均负债17.6万美元,家庭平均负债67万美元。而美国年度税收仅约3万亿美元,中等家庭年均收入约5万美元,这说明美国已深陷入不敷出的债务困境。因为这一问题是与美国靠向全球输出美元这一方式生存联系在一起的,这一“特里芬难题”是美国经济愈来愈解不开的死结。

如前所述,造成美国经济今天这一局面的,是美国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到解体后的大半个世纪里,由于掌握了国际流通货币的金融高端优势,而逐渐放弃了对那些处于低端的实体经济的眷顾。美国之所以过去40多年里把大部分中低端制造业当作“垃圾产业”转移出去(只把高端技术产业和高附加值产业保留下来),是确信可以通过全球信任的美元体系,使新兴国家成为为其提供廉价低端产品的加工厂,也就是为挣美元给美国打工。所以美国的制造业几十年来一直在向全世界转移。直到金融危机爆发,美国才发现产业空心化很危险。于是,奥巴马才重提“再工业化”,意在恢复美国的实体经济。但对连拿政府救助金都比发展中国家工人工资还高的美国人来说,谁还愿意回头去干又苦又累工资又低的制造业?而如果要提高工资,则将挤压企业主的利润空间,让他无钱可赚。何况这些年连续的制造业转移,美国制造业的产业链环境已不具备,丧失了制造业恢复的基础。乔布斯生前就明确告诉奥巴马,我可以把利润交给你,但是我无法为你提供就业。这就是美国近两年“无就业复苏”的主要原因。这也意味着美国的再工业化,制造业复苏基本是画饼充饥。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已经变成了一个除了美元和少量高端制造业,完全寄生在其他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身上的“空心帝国”。而当美国为脱困不断实施“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滥发美元,使美元越来越弱势,美元的信用也日益受到普遍质疑时,美国人那种即使没有“实体经济”,单靠“虚拟经济”也能过好日子的局面,就难以为继了。

这种情况下,美国除了把目光投向被中国经济引领,仍然以令人羡慕的速度高速增长的亚太地区,以期最大限度地切分“太平洋世纪”的红利,可以说别无选择。

(2)欧债危机与美国的东移西顾

从东南亚危机结束,中国的经济开始加速度运行以来,美国就一次次打算将其战略重心向东转移,一是为了从亚太特别是中国的经济高速增长中获利,二也是为了控制乃至必要时遏制中国的势头,使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中。但美国在欧洲的重大战略利益,使其一直无法无所顾忌地走出这步大棋。

200多年来,全球权力的重心始终在大西洋两岸移动,美国全球战略也始终是以控制大西洋地区为基轴向全球辐射,欧洲则在大英帝国衰落后,一直是美国的战略重心,但一场既出人意料又不可避免的金融海啸,极大地削弱了美国对欧洲的控制力。最说明问题的证据是,自2009年年底以来,美国不断用调低主权债务评级的方式打击欧元,直接推动欧债危机的爆发。但是欧盟却没有因此而倒下,反倒更加不可阻挡地走向了统一;另外一个明显证据是利比亚战争。这场战争头一次不再像苏伊士运河战争以来在中东、北非地区爆发的其他战争那样,全是由美国主导,而是一场由欧洲主导的战争,这场战争的胜利当然也是欧洲人的胜利。

过去30年,美欧从实体经济联系来看,呈逐渐分离的态势。欧洲经济特别是在欧元统一以后变得越来越内向,内部贸易比重不断上升。但越是这样,它就越不可避免地变成一个对美国利益的挑战者,特别是这次中东巨变的背后,就隐现出美欧在中东地区争夺货币霸权的影子,欧洲有可能借中东巨变,特别是利比亚战争和下一步可能出现的叙利亚战争、伊朗战争,去深入整合大中东地区,形成欧盟+环地中海地区的欧元结算体制。

正是这一因素让美国人对欧洲放下,也是其在下定战略重心东移的决心后,依旧要频频西顾,不断回过头去看欧洲,原因是美国一直有很深的担心,那就是德国掌控下的欧洲统一。如果事实上的欧洲之首德国不能在它的主导下统一欧洲,欧洲分裂或者欧元分裂,将不是没有可能,而更大的可能则是被德国统一的欧洲出现在世界版图上,这是美国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