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作为一种武器系统(第2/12页)

“联合安保站?”我说,“你是说有伊拉克部队驻守。”

“国家警察,”他说,“加上我们战斗旅的两个连。逊尼派警察待在逊尼派这边,什叶派的待在什叶派那边,但国家警察两边都管。”

“国家警察什么样?”我说。

“他们是什叶派的敢死队。”他坏笑道。

“哦。”

“运河南面是萨德尔城。没人去那儿,除非是美军特种部队要追杀谁。伊斯塔尔加尔是我们的工作区内离萨德尔最近的安保站。”

我抬头看着地图。“国际开发署说百分之三十的人口应该从事农业。”我说。

“是的,”鲍勃答道,“但自从我们废弃伊拉克原有的国营工业后,整个系统就崩溃了。”

“妙极了。”我说。

“那可不是我的想法,”鲍勃说,“我们用市场经济原理改造了农业部,但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开始四处埋炸弹。”

“好吧。”我说。“但这个地区,”我指着什叶派聚居区说,“需要灌溉用水。”

“多佛路以西也需要,”他说,“灌溉系统需要维护,现在基本没人管。”

我敲了敲那个代表水处理厂的黑点:“这家厂在运转吗?”

鲍勃笑了:“几年前我们在上面投了一百五十万美元的第二期伊拉克救助重建基金。”

“结果呢?”

“不知道,”鲍勃说,“不过总工程师一直想和我们开个会。”

“太好了,”我说,“那我们去见他。”

鲍勃摇摇头,翻了个白眼。

“听着,”我说,“我明白我能做的很有限。但如果我能从一件小事做起——”

“小事?”鲍勃说,“一家水处理厂?”

“那或许是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

“我在这儿待的时间比你长。”鲍勃说。

“好吧。”

“如果你想成功的话,别挑那种牛哄哄的大项目。这里是伊拉克。还不如去教寡妇养蜂。”

“养蜂?”我说。

“难道叫‘牧蜂’?”他说,“不管叫什么,反正就是生产蜂蜜。找五个寡妇,给她们几个蜂箱——”

“你在说什么?”

“我认识一个本地人可以卖给我们蜂箱,而且有个伊拉克地方议会说他们会支持这个项目——”

“鲍勃。”我说。

“怎么了?”他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使馆喜欢那些能支持政府‘在伊工作方针’的完整项目。”

“这和找五个寡妇养蜂能扯上什么关系?”

鲍勃两臂交叉在胸前打量了我一番。他指着对面墙上张贴的工作方针说:“创造工作机会,那是改善经济。给女性创造工作机会,是赋予妇女权利。给寡妇工作机会,是救助弱势群体。一箭三雕。寡妇项目就像金子一样。加上地方议会的支持,我们可以说这是伊拉克人自主的项目。花费不超过两万五千美元,可以轻松通过审批。”

“五个照看蜂箱的女人。”

“我想那叫养蜂业。”他说。

“养蜂,”我说,“没什么帮助。”

“你想有什么帮助?”鲍勃说,“不管你做什么,这个国家都没有希望。”

“我要尽力解决用水问题。”我说,“让那家厂运转起来。”

“好吧。”他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笑吟吟地望着我。他仿佛已经决定我爱怎么折腾都跟他无关。“那我们应该帮你联系伊斯塔尔加尔的美军连队。”

“伊斯塔尔加尔。”我重复道,努力想找准发音。

“我想就是这么念的,”鲍勃说,“意思是自由,或者解放。差不多。”

“好名字。”我说。

“不是他们取的,”他说,“是我们。”

我花了六周时间才到那个水厂。首先与总工程师卡齐米接通电话就用了三周,然后又用了三周和他敲定见面细节。卡齐米有个恼人的毛病:每当被问及时间日期,他的回答就像禅宗大师阐释顿悟一样。他会说:“只有山峰才不会相遇。”或者是“明日事,明日知。”

与此同时,辛迪的妇女健康诊所却办得有声有色。她把诊所设在高速公路逊尼派聚居的那一侧,病人数量与日俱增。而我的灌溉计划进展缓慢,除了坐等卡齐米回电之外再无事可做,因此我决定亲自过问诊所事务。说实话我对辛迪并不放心,我觉得她这人过于严肃认真,难担重任。而且通过她的汇报,我逐渐意识到这个项目的价值。

在伊拉克,女人看病很难,她们必须征得男人的同意,而且许多医院诊所都拒绝接待她们。你能看见“仅限男宾”的牌子,类似我的曾曾祖父当年遇到的“爱尔兰人除外”的招工启事。

医疗只是吸引当地人前来的诱饵,诊所的目标是提供更广泛的服务,这些服务的核心推动者是坚定的社会工作者——娜吉达和她的律师妹妹。她们会和每位造访诊所的妇女交谈,表面上询问她们需要哪些健康服务,实际想搞清楚还能提供哪些更广泛的救助。这个地区的妇女面临的问题远比未得到治疗的尿路感染要多,尽管尿路感染时常也很严重——妇科疾病往往不足以让男人们将他们的妻子、女儿或是姐妹送诊,所以在美国,我们看来是小病的疾病在这里会越拖越严重。有个女人的尿路感染甚至危及肾脏,险些导致肾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