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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次伦接着说:“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玉莲这孩子喜欢你,她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孩子出嫁。”

张六佬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又怔了许久才说:“老爷,我……我高攀不上……”

“这也是玉莲她娘临终前的愿望。”卢次伦道,“孩子,我这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肯,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张六佬忙说:“我就担心玉莲她……太委屈她了。”

卢次伦说:“玉莲这个孩子啊,从小就很独立,当然也很任性,被她娘给惯坏了,她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去做,所以她的终身大事,也是她自己选的。”

张六佬其实早就看出卢玉莲的心思,只不过心里有万千种担心一直不敢面对,直到此时,他才敢点头。

卢次伦见他表态,脸上浮现出了笑容,高兴地说:“孩子,玉莲我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可得一辈子对她好。”

“好,一定好,一定一辈子对她好。”张六佬忙不迭地说。虽然此时他的内心无比激动,但外表却仍保持平静。

“找个吉日,就给你们把事办了吧。”卢次伦道。但就在他想要起身出门的时候,张六佬却又说:“老爷,有件事……”

卢次伦收回脚步,张六佬接着问:“茶庄跟洋人之间的纠纷,您有解决的主意了吗?”

卢次伦轻声叹息道:“我想了很久,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放弃合作吧。”

“老爷,您真想好了?”张六佬很吃惊。卢次伦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虽然这对茶庄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张六佬说:“失去了跟洋人合作的机会,那茶庄以后可怎么办?”

卢次伦心里还压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必须付给镇长的五十万大洋。但他不想让张六佬知道这件事,沉思了片刻才说:“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加上土匪猖獗,茶叶要运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次出了事,我们把责任承担了下来,但谁能保证下次就不会再出事?难不成到时候又要我们来承担责任?”

张六佬完全听懂了卢次伦的话。卢次伦又说:“战乱时期,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件事儿的发生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在外面张望了很久的吴天泽和陈十三心急如焚,可当他俩终于看到卢次伦和张六佬出现在门口,又见他们有说有笑地一起出门时,他们心里的疑惑却更甚了。

卢次伦带着张六佬往库房走去,陈十三不禁瞪大了眼睛。因为库房重地,闲人免进,平时是不允许一般人进去的。

“老爷,库房的账目清楚了。”管家忠泰从账房先生手中把账本递到了卢次伦手中,“咱们手上的现大洋,包括从几个分庄调回来的,总共还有六十万……”

卢次伦叹息道:“只剩下十万大洋,还能干什么?”

张六佬不解地问:“老爷,您要这么多现大洋干什么?”

忠泰也问:“您这么急着把分庄的现大洋全调回来,是遇到急事了吗?”

“不瞒你们说,茶庄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不能解决,很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啊!”卢次伦沉重地说,“虽然能用钱解决,但这次的缺口太大,对茶庄将会是致命打击。”

张六佬听得心里很紧张,不明白究竟何事要支出如此大一笔钱。

忠泰接着问:“老爷啊,茶庄可是您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被毁了,您得想想办法呀。”

卢次伦当然万分难受,但事情摆在面前就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不过对他而言两条路都是死路,一条是生意死了,一条是卢家拿人去抵命。

“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倒是告诉我呀!如果是人命关天的事,六佬可以替您分担。”张六佬在心里已经把卢次伦当成自己的岳丈,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这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不曾对人说起过,包括玉莲她娘。”卢次伦伤感地说,“六佬,还记得魏子吧?”

张六佬连连点头。

“就是因为他的死,现在镇长把责任全怪罪到了卢家头上,县里和省里追查下来,要查明事情因果,说白了就是要卢家对整件事负责……”卢次伦缓缓道来。

张六佬骂道:“这件事是田金标惹出来的,凭什么让卢家负责?”

“镇长可不管这些,所以要卢家拿出五十万大洋去打点上面的关系。”

“他还不如去抢。”张六佬气鼓鼓地说,“老爷,这大洋真不能给。”

卢次伦看着他,想知道他有什么主意。

“我也赞同六佬的话,这么大一笔钱,真不能给。”忠泰也附和道。

卢次伦问:“那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张六佬义愤填膺,定定地说:“魏子的死必须有人顶罪,大不了一死,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