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13页)

次郎:“我希望你永远保持你的清纯。”

郑心清不解地:“你是说我……我变了?”

次郎没回答,神情有些忧郁,这是他不变的一个特征,话不多,还好,在郑心清面前,多少能袒露心扉,若在父母面前,尤其面对父亲,他几乎是不说话的。

郑心清轻声地:“是酒井叔叔和加藤子妈妈让我……”

次郎愤愤地打断郑心清的话:“现在好多关东军的高级军官,自以为开辟了满洲新天地,居功自傲,开始享受醉生梦死的生活。”

郑心清:“你说的那些人包括你的父亲?”

次郎没有表态,看来他还缺少直接抨击父亲的勇气。

郑心清:“如果你父亲和加藤子妈妈再邀请我参加酒会,我该怎么办呢?”

次郎:“你完全可以找理由回绝。”

郑心清痴痴地看着次郎,晶莹透彻的眸子,配合忽闪的睫毛,好一个娇憨的模样儿。

次郎与郑心清说话,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他看郑心清这个样子,生怕郑心清心里受委屈,忙安慰起郑心清,这时候再看他,绝不是一个军人,是个典型的书生:

“心清,我不想让你去那种混浊的地方,是担心你……我喜欢你还像那样儿,咱们在一起,共享咱们二人的世界,这多好啊!”

郑心清依偎在次郎身边,次郎所说的,正是她所憧憬的,可是现实……

次郎闻着郑心清特有的发香,喃喃自语着:“都是战争,假如没有战争……”

“是啊,要是没有战争,你就可能实现你的理想,当一个画家,我吗……哎,不说我了。”郑心清自己似乎都捉摸不透自己了,每当与次郎说到两人情感话题,她便心烦意乱,或许是对自己信心不足?

次郎:“为什么不说你了?”

郑心清笑了:“我有什么可说的呀?对了,那个画室是不是没用了?”

次郎垂下头,对于郑永清在大院专门给他设下的画室,他现在很少光顾了,郑心清几次问他,想不想做一个画家,他都沉默不语,只有一次,他说梦想与现实差距太大了,他还是先尽一个帝国军人的天职,其他的都不重要。

郑心清看着次郎,不知为什么,她脑海中浮现出次郎的哥哥,太郎的影子,两人是亲兄弟,性格差异却有天壤之别,太郎不但外向,而且堪称帝国军人,凶悍、狂妄,精神总是那么豪情万丈,身为空军少佐的他,驾驶着战斗机,在天空横冲直撞,好像不把整个世界炸个稀巴烂,不甘心似的。前不久来吉林市休假,酒井夫妇亲迎到火车站,又是献花又是拥抱,如同迎接一个凯旋归来的英雄。在举行的家宴上,郑心清也参加了,尽管她对太郎恭恭敬敬,彬彬有礼,太郎对她还犹如数年前在日本时一样儿,几乎是视而不见,这让郑心清很下不来台,很不舒服,过后,她跟次郎苦笑说,她虽努力想把自己溶入酒井家族,恐怕永远都不会被这个家族所接纳,她说她不怪怨任何人,只是有一种悲哀的感触。次郎能说什么呢?他也看不惯坏哥哥的傲慢无礼,但他素来在父亲及哥哥性情喏喏,心中不快,绝不敢表现出来。太郎跪坐在炕上,几杯酒下肚,脸颊绯红,兴奋异常地对父母说,他的妻子,就那个曾举着小拳头,喊着次郎加油的那个女人,意外地怀孕了。酒井眼睛一亮,笑出声。加藤子高兴得手舞足蹈,还说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当祖母的准备。太郎又说,虽然妻子已有身孕,依然不肯休息,在日本本土的军工厂,昼夜加班,以实际行动为大东亚圣战,做出应有的贡献。说到这儿,他眼睛盯视着弟弟,话锋一转,旁敲侧击地说:我们日本的妇女尚且如此,我们男人应当怎么做呢?次郎就怕在这种场合引起哥哥或父亲重视,他想躲避,可是能躲避得了吗?

“次郎已是军人,现在又当上中尉,很不错,不过,要想成为真正的军人,必须经过战火的洗礼,躲在一个只能在后方耀武扬威的宪兵队里,那是没有出息的……”

次郎本想反驳说没有我们宪兵队的后方稳定,你们在前方作战能安心吗?不过,他似乎还没有辩白的勇气,反之听了哥哥的话,头垂得更低了。

酒井威严地看着次郎,说话自然透着威严:“你哥哥的话你听清了吗?”

次郎不得已地:“听……听清了。”

酒井:“那你就该像个男子汉似的,挺起胸膛。”

次郎本来早就时刻以一个军人的行姿来要求自己,尤其在父亲面前,他弄不明白父亲和哥哥为什么总这么苛求他,为什么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有时,他真怀疑他是不是父亲的亲儿子,与哥哥是不是亲兄弟。

太郎又面向父亲:“次郎还像个孩子,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他应该去前线,磨炼下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