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九三四年三月一日,“满洲国”改为“大满洲帝国”,原“满洲国”执政溥仪,转为皇帝,年号:康德。当日,在新京南郊杏花村,临时垒起一个土台子,代为天坛,举行祭天古礼,而后是登基典礼。

一九三二年三月九日,溥仪就任“满洲国”执政时,与日本关东军代表板垣达成以一年为期,改为帝制。虽然超时一年,但溥仪为能重登皇帝宝座,欣喜若狂。

溥仪把这次恢复帝制,看成是走向大清复辟的起点,幻想着由日本关东军把他送回到北京紫禁城,收回全部大清疆土社稷,为此,溥仪派人到北京“敦庆隆”特制了一套龙袍,关东军司令部闻听说,告之溥仪,日本承认的是满洲国皇帝,不是大清国皇帝,因此登基时,不能穿清朝龙袍,要穿关东军指定礼服,即陆海军大元帅服。溥仪好不气恼,几经交涉,基至于乞求。关东军司令部做了小小让步。同意溥仪在祭天时,穿一次龙袍,登基典礼,必须要换上元帅服。可恨、可悲、可怜的溥仪不敢再坚持了,所以说,他这个皇帝是日本的走狗,是彻头彻尾的儿皇帝。

随着满洲国变成满洲帝国,日本对这个满洲帝国从上到下,控制得越发严密。

在满洲国建立之初,当时的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兼任日本驻满大使,后来接任者,皆是如此,在某种意义上说,关东军司令官就是满洲国最高的权力者。

溥仪在当执政时,关东军就他的身边安插一名日本的侍从武官,在改为帝制后,武官改称为“帝室御用挂”,专门监督、控制溥仪,用溥仪的话来讲:“他的实际职能就是一根电线,关东军的每一个意思,都是通过这根电线传给我的。我出巡,接见宾客。训示臣民、举杯祝酒,以至点头微笑,都要在他的指挥下行事。”其中最令关东军器重一个叫吉冈安直的关东军军官,一九三二年来到溥仪身边,后任“帝室御用挂”,十年里,从中佐升到中将。无论在任何场合,他惯用的口头禅:“我是关东军的代表。”

在所谓的满洲国各部、各省、市、县及镇,囊括所有部门的要害职位,都由日本人担任,名曰内部指导,其实是大权独揽。仅满铁株式会社就抽调数百人,充任满洲国日系官吏,还从日本本土派来大批投机分子,日本退伍军人,“满洲青年联盟”和“大雄峰会”等法西斯组织成员,都委任到满洲国各个机关,这样一来,满人任职的官位,都成了名副其实的牌位,若有不唯日本人是从者,轻者撤职查办,重者无端丧命。

在满洲国变成满洲帝国,吉林市老百姓的生活,如同全东北民众一样儿,日益艰难。

马家大院绝不是一个艰难所能表述的,若说凋零、破落,似乎也不对。还是用人们的感受来形容吧,即心酸二字比较贴切。

昔日敞开的大门,昼夜紧闭着,连旁边的小门,也关得严严实实,几乎不见有人出入,过去热闹的景象,荡然无存。不知内情的人打门口路过,禁不住暗忖:这深宅大院是不是已无人居住?

院内有人,而且人还不少,一家之主依然是马万川。

大院这么“死气沉沉”,不言而喻,都是因日本人所致。尤其以马明金和郑永清牺牲后,悲戚的气氛更浓重了。

日本关东军对马明金之死,兴奋异常,利用他们控制的报纸和广播,大肆宣扬:

“击毙匪首马明金,关东军扫除满洲一大顽疾。”

“关东军神勇之师,剿灭义勇军指日可待。”

同时还把马明金尸首照片登在报纸上,极尽羞辱。但对郑永清的死,一笔带过,只是说郑永清受土匪拉拢,意图哗变,被就地处决。日本人之所以这么说,是怕给本来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的满军,造成负面影响。

马家大院是报纸上知道这个噩耗,也就是这时,郑心清来找马明玉,这是她自嫂子回到娘家,第一次与嫂子相见,她眼睛肿得像个桃似的,但面对着嫂子,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把侄子、侄女,紧紧搂在怀里,默默不语,要知道这两个孩子可是她郑家的骨血,郑家的根啊!她掏出一封信,递给嫂子,说是哥哥临走时,托付给她,让她在恰当的时机交给嫂子。马明玉颤声地问,为什么现在才送来?郑心清说看过信就知道了,而后转身欲走。马明玉追喊着,她头也不回,理都不理地离开了。

马明玉展开信,刚看到信首的称呼,泪水蒙住了眼睛,再往下下,整个心都要碎了:

明玉吾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了人世,或许你会责怪心清信交得迟了,我想对你解释的是,这是我们兄妹的一个约定,试想,如果我们能再见面,还用得着这封诀别的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