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天 12月20日星期一(第4/5页)

葛莱将军眼睛眨了一眨,笑着由身上掏出一样东西往雷恩怀里一揣。“七点零五分,杜勒司机场,第一班回伦敦的班机,票已经买好了。你最好先洗一洗,一身汗臭油味的,换套干净点衣服。还有,别忘了拎着你的冲浪还是滑雪芭比一块走。”

雷恩一口又灌下了杯中残酒。辛辣的酒味刺得他鼻头一酸眼睛也湿了,幸好喉咙一呛一咳及时遮了过去。

“看样子你这套军服可没白穿,”赖特副座见状转了个话题。

“军服里头的身子也没白闲着!”说着雷恩从腋下掏出那支FN自动手枪,“这玩意也一样。”

“是GRU秘情局卧的底?他没跟着大家一块逃?”局长问。

“什么?你们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鬼?你们知道却不先告诉我?天呀!”

“坐下来,孩子,”法官按住雷恩的肩膀。“我们也是后来才晓得的,等我们想通知你时,你已经随艇下去了,晚了半小时。运气不好,不过你还是办到了,这才难能可贵。”

雷恩已经累得不想再叫再喊,也什么都不想再说了。葛莱由桌子抽屉里拿出一部袖珍录音机和一本记满了问题重点的拍纸簿。

“威廉士,那位英国皇家海军上尉,他的情形最糟,”雷恩说,这时已是两个钟头之后。“不过,船上的医官说他可以撑得下去。这条船恐怕暂时哪儿也去不了,船头凹了一大块不说,还进了不少水,船身肚子上也叫鱼雷给咬了一个大洞。飓风级的潜艇果真如他们所说的一样,老板,俄国人把她造得可真是够结实,真要再谢天谢地一次。不过,那条阿尔法舰上可能还有不少人没死呢……。”

“唔——是可怜那些人了。”穆尔局长点了点头。

雷恩也慢慢点了两下头。“我想,恐怕也只有这样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么作对是不对,报告局长,丢下他们在那活生生地等死。”

“我们也不知道,”穆尔法官说。“我们也不知道!不过,要是我们派人从那上头救出了人来,那——我们所作的一切——你所作的一切,就等于白费了,你想你愿意吗?”

“何况能不能救得出来或是还有没有活的也是个问题,我们不能冒这种险。”葛莱副座说。

“我也不知道,”雷恩说着又一口灌下第五杯酒。酒意慢慢上来了。他原来一位会是局长根本不理会那上头还有没有人活着的事,结果确是他老板葛莱副座才令他悚然心惊。看来——看来这个老海军已经叫这档子事给腐化了他的心——还是中情局干久了,人就会这个样子?——他连干海军最起码的信条——人溺己溺——都全忘了?而这个问题叫我雷恩又如何来作答?“我实在不知道。”

“这就是作战,杰克,”赖特副座开了口,比他平常说话的样子要正经了许多,嗓门也低了不少。“一场真刀实枪的作战,孩子!而你这一部份已经尽了力。”

“要是真打起仗来,尽了力的就是要平安回家,”说着雷恩站了起来,“而这个嘛,各位!就是我现在要作的。”

“你的东西都在盥洗间了,”葛莱抬手看了看腕表。“要是你想刮刮胡子,时间还来得及。”“哦,差点忘了这个,”说着雷恩伸手往脖子上一掏,取下了两把钥匙来。他随手递给了葛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不是?有了这玩意,你就可以举手之间干掉五千万条命,哈!‘无敌铁金刚,无敌铁金刚,我们是正义的一方,要和恶势力来对抗,有智慧、有胆量、愈战愈坚强——’”雷恩边唱边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他知道他已经醉了,不然不会套用了女儿小莎丽的卡通主题曲哼唱起来的。

屋里三个人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葛莱伸手按停了录音机,然后看看自己手里 的钥匙。“还要带他去看总统不?”

“算了,这个时候不妥,”局长摇摇头说。“这孩子已经受够了,不能再怪他。准时送他上机好了,詹姆士。明后天我们再派个小组到伦敦,先弄完后头那一部份的报告再说吧。”

“只好这么办了,”说着葛莱低头看了看手中杯子,“这么一大早,来这个不嫌早了点?”

穆尔法官没答理他,自己又斟了一杯仰头一口饮尽。“大概吧!不过太阳虽然还没起来,干了这杯也好上路办正事去。来吧,老赖,咱们还有一些要紧事得准备不是?”

诺福克 海军造船厂

天还没亮,曼库索和他舰上的人就搭着拖驳回到港口外等候的达拉斯号上。这艘六八八级的攻击潜艇立刻调头朝着湾外的大西洋潜了下去,等太阳刚刚在东边天际泛出一抹鱼白时,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于湾外的波鱼号舰,她则早在红色十月号一进湾口,就丢了舰上的医务士不管,回身继续执行原订的巡逻任务去了。两艘潜艇都奉命要在海上再多待个三十天,这一段日子正好用来给舰上的官兵学着忘掉这两天所看到、听到、或是猜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