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灰色文件

神秘肉类的价格

亨得利的一个有利条件是,有很多在别处工作的人为他服务,他却用不着付给他们报酬、提供住处,或是伙食。全部费用由不知情的纳税人负担,实际上,这所谓的“费用”本身也不知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国际恐怖主义最近的发展促使美国两大情报机构——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较之以往合作得更为密切,两个机构间交通并不方便,在顺利通过华盛顿特区北部的情况下也要有一小时的车程——车在环形公路上行驶,就如同圣诞假期开车穿过大型购物中心的停车场一样——他们联络起来大多是通过安全的微波中继线,从国家安全局总部大楼屋顶到中央情报局的屋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直线是经过亨得利协会的屋顶的。不管怎样这也应该没什么大碍,因为微波中继线是加过密的。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各种各样的技术原因都有可能使微波泄漏他们的秘密。物理原理可以被加以利用,但无法在必须的时刻作出相应的改变。

微波电路的带宽是巨大的,因为采用的是与个人计算机网络相似的压缩运算法则。詹姆士一世钦定的《圣经》瞬间就可以从一幢建筑传输到另一幢建筑。中继线始终处于运行状态,许多时候交换的是些胡乱的、毫无意义的字符,为的是迷惑那些企图破解密码的人——其实系统采用的是“踢踏舞”式的加密方式,十分安全。国家安全局的行家就是这么说的。这个系统依靠完全随机变换的CDROM支持,除非你能找到办法排除空中的射频干扰,那样的话它就完了。但每周,来自亨得利保安队的一个人,就会在两个同事的陪伴下——这些人都是从保安队随机挑选出来的——驱车前往米德堡,取回这周的密码盘。这些盘片插进同密码机相连的自动唱机,用完弹出后,在三名警卫的眼皮底下,被放进微波炉里销毁,这些人都受过机构的长期训练,不会多问什么。

这道有些辛苦的程序使亨得利得以接触到两个部门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们是政府部门,什么都要写下来,从隐藏很深的情报人员“搞到的东西”到自助食堂供应的神秘肉类的价格。

许多——甚至是大部分——信息对亨得利的人来说是没有多大意思的,但几乎都被储存在高密度介质上,与一台大容量计算机主机上的内容相互参照,需要的话,这台计算机足可以管理整个国家。这就使得亨得利的人可以研究从情报部门出来的最新消息,会同各领域专家对其所做的高水平分析,再交叉研究,作出更进一步的分析。比起中央情报局,国家安全局的这方面工作正有所进步,亨得利自己的高级分析员是这么认为的,但这么多脑袋对付一个问题总是有效果的——直到分析报告变得越发错综复杂,无法指导行动,甚至让情报机构也一筹莫展。随着新成立的国土安全部——对于它的授权,亨得利认为自己是要投“否决”票的——的加入,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都成了联邦调查局情报分析员的收容所。这不过徒增了一个新的机构系统,实际上,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对待原始情报的方法稍稍不同而已。他们假想是在陪审团面前处理一桩罪案,在你着手认真对待的时候,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联邦调查局由警察组成,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而中央情报局奉行的是另一套,而且有权利——时不时地会行使一下——采取某些行动,虽然不太多;国家安全局只是搜集情报,进行分析,再把它交给别人,至于别人如何使用情报,就不是安全局所能知晓的了。

亨得利的首席情报分析员是杰罗姆·朗兹。朋友们管他叫杰里,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得过心理学博士学位。搬到基德以前,他曾在国务院情报研究办公室做过性质不同的情报分析工作,拿着丰厚的薪水,前参议员亨得利在纽约的一次午餐上亲自相中了他。朗兹在交易所做内部分析员的时候就出了名,他发现,一旦孩子的教育有了充足的担保,私人游艇也付清了费用,那么钱这东西就越来越不重要了。在华尔街的摸爬滚打使他足以胜任四年前亨得利发出的邀请。他的工作包括分析其他国际投机商的心思,这他在纽约就学过。工作上他和山姆·格兰杰来往密切,后者既是反恐训练营通货交易的头儿,也是行动部的部长。

当杰里·朗兹走进山姆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审查所有从国家安全部和中央情报局下载来的东西,是杰里和他三十个同事的工作。他们必须带着敏锐的嗅觉速读。朗兹就如同一条大猎犬。

“仔细看看这个。”他说着,将一张纸放在格兰杰的桌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