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12页)

“关键是少这么个人,二当家上马就头晕,我上了马就转向,你要真觉得行,就把这事儿担起来,我帮你,怎么样?你要是把这事办了,三当家的让你当。”

“我顶了你,你干啥?我可弄不了你那些上蹿下跳的山匪。”老旦虎着脸说。

“我有的是事儿干,你等着吧,我去想办法……”徐玉兰跳下藤椅,插起双枪,拔腿便出了门。

没过几天,徐玉兰就让人赶来几只畜生,两只骡子和一只正值芳龄的母驴。老旦大喜,然后纳闷儿,你弄两个骡子干吗?徐玉兰说这不是马么?当然是生小马啊?老旦哭笑不得,道明真相,徐玉兰就要带人出山杀了那卖骡子的。老旦说不打紧,马在这山里太娇气,骡子干活倒皮实,便挑一匹当了坐骑。老旦重操旧业,弄起了在板子村口碑相传的养驴营生。这边驴马不合群,方圆几十里找不出一头公驴,他和玉茗翻山越岭,总算在集市上选了一头公驴回来。老旦给二位好吃好喝,日夜催着两只畜生洞房花烛,徐玉兰送来新鲜的豆子给它们,见老旦盯着它们在那儿日弄,羞得站出老远。第一胎下了两只小叫驴,这就是在平原也属罕见。山民们争相来目睹这一胎二驴的奇观,对老旦赞叹不已。老旦骑着大骡子翻山越岭,招摇过市,弟兄们骑着一串毛驴亦步亦趋,大家再也不用费腿脚。乡亲们羡煞,纷纷开始给老旦下订单,黄老倌子更是给了命令,搞它一百头驴当骑兵。黄家冲的老旦已经驴声在外,准备隔年引进北方的马种,配出一堆骡子。老旦从“老黑鸡巴蛋”慢慢被尊称为“老旦哥儿”,再到“老当家的”,传到外村却变成了“驴当家的”。二子从集市上带来这可笑的消息,徐玉兰便又要杀人。二子说旦哥你行行好,把这玉兰妹子娶了好好调教一下,要不早晚把人的头砍下来。

黄老倌子似乎也有此意,几次问起,老旦不敢瞎说,更不敢应着,这是什么地方?就算老婆孩子生死不知,也不想就此给土匪婆倒插了门儿。老旦悉心弄着骡马,和陈玉茗一起想法子训练黄家冲的骑兵。没过多久,二子已经能在狂奔的驴背上双枪夺命,大薛能够夹着驴扫射机枪,而梁七却练出奇怪的功夫,在马上玩起老艺人的弓箭,竟然百步穿杨,他说如果箭头上抹点儿蛇毒,那可弄一个死一个。黄老倌子对此很是满意,将山寨交予二当家和玉兰看着,每天拉着巧巧和麻子妹上山采药。麻子妹慢慢又变得豁然起来,但依然不吃二子那一套。二子和神婆想尽招数,却也打动不了这个丑护士。徐玉兰被压了看山寨的任务,忙得屁股朝天,据说陆家冲和顾家寨最近都很不老实,陆家的猎户总钻过这边来打猎偷粮,顾家的男人总欺负黄家冲嫁过去的女人,徐玉兰便和老旦商量,要不要收拾他们?老旦让她稍安勿躁,万事还是要老倌子拿主意,就是要打,也要去城里买些弹药和装备,更要等着骑兵训练到位。

麻子妹死活不稀罕二子,老旦这媒婆当得失败,他想不通,直到玉兰告诉他麻子妹喜欢上了梁七,看见他搭弓射箭就小眼放光。老旦顿悟,男女这事,真真是王八瞅老鳖,对眼才算数呢。二子知道大势已去,倒也不捶胸顿足,一个劲和老旦说黄家冲里的几个漂亮妹子,最后和老旦说:“你把玉兰那婆娘娶了,给咱带个头呗。”

民国三十年,黄老倌子号令老旦和徐玉兰发兵,去教训恶毒糟蹋黄家冲女人的顾家寨。老旦酒后点兵,上百头骡马驴组成的骑兵声势浩大,众人穿着满是包囊的水牛皮夹衣,下身蹬着淡黄色的粗布肥裤,头上扎着灰绿相间的麻布头巾,满荷枪支弹药,浩浩荡荡杀奔顾家寨。二子一路两眼放光,说终于有了先奸后杀的机会,老旦却说这一仗最好不战屈人之兵,按杨铁筠说的,咱优势已然尽了。

骑兵在黄昏悄悄接近顾家冲。山门上两个哨兵被梁七远远两箭射得麻药封喉,二子和大薛猴子样爬上去捆了另两个睡觉的,对着里面架起了机枪。大门打开,老旦令陈玉茗带兵占了他们几个要害,捆了熟睡里的匪兵,又让朱铜头对着山寨最高的土楼放了一炮。顾家匪头看着这架势,吓得两腿发抖。徐玉兰怒扇之,警告其再敢胡来,全寨烧个精光。她又按黄老倌子的命令给了他们十几支好枪。顾家寨的匪兵光着屁股列队听训,算是见识了黄家冲传说中的“骡骑兵”,更见识了这“老驴蛋儿”的八面威风。

老旦和玉兰凯旋归来,黄老倌子正在生气,说有几个小兔崽子瞒着他出了山,说是去长沙参军了。得知战果,黄老倌子只哼哼了一声,说这高兴个啥?顾家寨的头儿本就是个废物,鸡巴还没麻雀的大,这么多人去,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老旦问为何不先打不知天高地厚的陆家冲,黄老倌子给老旦上兵法课,一是远交近攻,二是杀鸡骇猴,三是锻炼队伍,不宜上来就打强敌。顾家寨只要一去就能搞定,从此便是坚定的盟友,调教调教还是条好狗,能从侧后方牵制陆家冲。陆家冲知了深浅,会来年年上贡,顾家寨看在眼里,更不敢轻举妄动。黄老倌子拍着老旦的肩膀问:“一战成功,你就正式做个三当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