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6页)

陈晓伟的话停住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行进。陈晓伟一把将卫和平拥入怀中,卫和平紧紧地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卫和平仿佛抱着的就是李明强,就是日思夜念的强壮如牛的李明强。李明强把他身上的全部热力注入了她的身体,使她感到了极度的温暖、甜蜜和充实。一种纯然的快乐从她的心头升起,就像喝了一杯浓郁的杜康酒,把她由半痴半呆转化成兴奋的晕眩。她在他的怀里轻微地颤抖,喉咙与口好干好干。她走进了爱的迷宫,干渴的沙漠。

一股湿润的暖流从卫和平的额头滑下。她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是陈晓伟,是陈晓伟那滚烫的嘴唇,正在从上向下滑动。突然,她不知从那里来的力量,一把将陈晓伟推开了。

陈晓伟一心想捕捉那渴望得到的香唇,根本没有防备,踉跄两步,正好被路旁草坪的花边绊了个四脚朝天。

卫和平没有去拉他,也没有道歉,只是喃喃地说:“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说完,她转身向宿舍楼跑去。

进了楼,她直奔传达室,拨起了李明强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是星期天,是该与李明强相会而没有约会的第五个日子,卫和平清清楚楚地记得。

考完日语,卫和平和陈晓伟约了晚上跳舞,就匆匆忙忙地跑到商店里挑了四样酥糖,一样二两买了八两,又买了十支山楂卷儿。在学校的书店里买了一套《当代大学生丛书》。要放寒假了,她要去看看李明强,去看她日思夜念的李明强,感情上,她永远也离不开李明强。

这破军线。卫和平急得出一身汗,就是打不进去,电话里始终是那“嘟嘟嘟”的忙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打进去了,对方的声音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可就是那么一句话——喂!您大声点,我听不清。她急得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喊李明强的名字,对方还是那么句话。看着身后几个急待打电话的同学,卫和平不得不放下了电话。

这么落后的通信设施,连个电话都打不通,还能打仗?卫和平愤愤地想,她和李明强通话也有过几次这样的镜头。李明强讲,在他单位有时为一件事,打电话还不如跑一趟来得快。“部队要忍耐”,军人要忍耐,军人家属要忍耐,和军人谈恋爱也要忍耐!忍耐会儿吧,等他们都打完了再打……

六点二十八分,那生物钟固有的节奏又触及了卫和平那特异的警戒点。她一骨碌儿爬起来,没有思想就穿上了衣裳,不用看表,准是六点半钟。

冬季的北京,七点钟天才放明。卫和平撩起窗帘,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天还是灰蒙蒙的。那西移的残月可能是浑黄色的,那永伴它的启明星可能很亮很亮。

昨天夜里,她回宿舍洗漱完毕,又跑到传达室。这时,一个打电话的人都没有了,她高兴地坐下来,准备给李明强好好打一个电话。可是,她整整拨了一个多小时,心里成千上万遍地唤着李明强的名字,也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电话里始终还是那“嘟嘟嘟”的忙音。她突然想起来了,部队晚上九点半准时熄灯熄声,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真后悔刚才不应该放了电话,更不应该回去洗漱。李明强曾经说过,在最紧要关头,人们比的就是毅力,刚才放了电话回去洗漱,是自己毅力不够,还是好心让了?不管怎么讲,都是自作自受,谁让你好端端地给人家吹灯呢!活该,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卫和平诅咒着自己,浑浑噩噩地向宿舍挪动着沉重的脚步。突然,她猛一甩头,又飞快地跑回了传达室,抓起电话,迅速地拨出三个号码,电话机号码盘“咯啦啦”的转动声,使她又突然停止了拨动。

原来,卫和平想起了李明强的话:“如果有急事,我们连的电话打不通,楼下值班室还有一部二十四小时值班电话。”她刚才要拨的就是那个号码。那电话号码是:“屎巴气你儿气溜”──四八七一二七六。李明强告诉她的。

“我们有了儿子,你送他上幼儿园,可他非常淘气,屙在你的自行车上了,你很生气要打他,他溜跑了,这就是‘屎巴气你儿气遛’。”她幸福地笑了,也确切地记住了。李明强的记忆方法多得是,真正自学出来的人,能力是大学生所不能及的。

卫和平刚拨了个“四八七”就停住了。

我有急事吗?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啊。卫和平突然醒悟,她打电话没有任何事情。

唉,明天就要见面了,让他睡个好觉儿吧。他现在还奏《和平进行曲》吗?那是思念她卫和平的曲子。梦里还常梦见我吗?他很倔强,也很高傲,自从那天我宣布散伙,至今都没有接到他的一封信,也没有接到他一次电话。我依恋着他,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理上都离不开他。他呢?丁力说过,一个张医生在追求他。像他这样多才多艺,体魄矫健的人,是很吸引女孩子的。我这个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不是也钻进了他的怀里,至今还这么地思恋着他吗?想到这,卫和平心里泵出的血液都成了酸溜溜的。若李明强真被那张医生抢去,我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