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8页)

“强哥!”当李明强走进厅内,眉飞色舞的丁力突然规矩了许多。

“大家好。我准时到,谈不上罚。你们来得早,可吃好东西啦。”李明强强打笑脸,尽可能在声音里增加些欢乐。但是,话一出口,他还是觉得那么涩。

不知为什么,李明强一路叮嘱自己要高兴点,敲门前还试着笑了笑。可是,一见到卫和平,兴致就全没了。但是,他还是满脸堆着笑坐在了床上。

这被称为“厅”的房间,是这套住宅最大的房子。紧靠墙是孟李夫妇的双人床,一张桌子与床相距约三十厘米,大概是主人有意让床铺充当一张凳子。靠开窗户的墙壁放着一个小小的电视机橱,这个十四英寸的牡丹彩色电视机是这屋里唯一值钱的东西。电视机旁是一口枣红色板箱,板箱上驮着一个棕色皮箱。电视柜旁是一个便门,通向小小的凉台。靠便门的另一边是两个崭新的书架,上面两层放满了书,下三层被一块天蓝色布帘遮住。靠着书架是一个罩着紫红色丝绒的三人座沙发。

李明强并没有仔细观察这屋里的摆设。只是傻愣愣地从四十五度的方向看着卫和平。他的心思全部用在卫和平的身上了。

卫和平刚刚理了头发,依旧是原来的燕尾式。齐耳的短发衬托着一张秀丽的脸,一双深度近视的眼睛藏在那乳白色的眼镜后面,失去了甜蜜,倒显得深遂、刚毅。甜蜜的鼻子失去了原先的诱惑力,微微上翘,标志着倔强。她上穿一件乳白色的毛衣,隆起的是那丰满的乳房。下身,李明强看不到。

卫和平在桌子的那一边坐着,李明强进来后,她欠起了身子。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李明强恨透了这桌上铺着的粉红色桌布。他想看一看卫和平到底穿的是什么样的裤子和鞋子。可是,桌布的下摆遮住了他的视线。尽管他已斜侧了身子,无奈斜侧的程度要受到那三十厘米区域的限制。

她穿的是那条浅灰色的裤子吧?不,是蓝色的,是那件蓝色的花呢裤。那件蓝裤,配这件乳白色的毛衣和那棕色的呢大衣是很合适的,她一定是穿那件棕色的呢大衣来的,今天很冷。鞋子一定是那双黑色的棉皮鞋,她的脚最怕冻。

李明强在心里猜着卫和平的穿着。以往约会前,卫和平给他打电话,总是问:“你喜欢我穿什么衣服?”

“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人家让你说嘛!”卫和平在电话里撒娇。

“好,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那你听清楚了。”李明强就冲着话筒小声说:“我喜欢你什么都不穿!”

“坏死你了!”卫和平装着生气在电话另一端骂,脸上却堆满了笑。

“你是在骂人,还是在偷着乐?”李明强在电话另一端逗卫和平。

“我想吃了你!”

“好,明天随你吃。”

不管怎么贫嘴,李明强最终都要告诉卫和平应穿什么衣服,并说出一大堆理由。昨天,他们未通电话,李明强只能在心里猜测了。

真是“负心女子痴心郎”啊。这些日子,尽管李明强的脚疼痛不堪,尽管他忙得喘不过气。但是,他还是时常想念卫和平。卫和平已深深地印在他的思想、他的心灵和他的生命里。他爱卫和平,爱得如痴如狂,致使他这段时间恋上了悲壮的歌曲,常行笔写下伤心的句子。他还自己作词作曲创作了一首《不该歌》:

不该啊,不该,
不该在那快乐的日子里蹉跎岁月。
不该啊,不该,
不该朝思暮想让时光流失。
我爱她爱得过烈,
我爱她如醉如痴。
她让我奔事业顶天立地,
我却想常伴她玩月戏日。
不该啊,不该,
不该谈了恋爱丢学习;
不该啊,不该,
不该抛下事业混日子。
我左一声,不该啊不该,
我右一声,不该啊不该,
人世间再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不该啊,不该,
不该,不该失。

孟华、李彬把整整忙了一个晚上准备好的十几个菜端到桌上,摆成了一朵花,蕊、心、瓣、叶应有尽有,想必是主人早已设计好的。因为以往聚会,除了丁力和鸿涛外,大家都不喝酒,所以李彬只拿出两瓶“中国红”和一箱汽水,并对他俩讲还有白酒,二人连说不要。

同学会的欢乐大大不及先前。要不然,今天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这是同学会在北京组织的第一个家庭,是同学会在北京得到的第一套住房,第一块属于同学会自己的天地。可现在不行,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块阴影,那就是李明强与卫和平的事情。这期间,同学们努力过多次,都说服不了卫和平。此时,人们都怀着一种怜悯李明强,鄙视卫和平的心情,中国人的传统就是偏向弱者。他们竭力地讨好李明强,很少有人去问津卫和平。只是细心的张晓丽时不时地和卫和平谈笑几句。在这个圈圈儿里,李明强是头头,得罪了李明强就得罪了众人,何况卫和平干的是“事业成功,爱情破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