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6/6页)

“好——”有拿缸子有拿碗还有用酒瓶盖儿的,大家一齐来。

“哎——那哥儿,把酒瓶盖儿给李排长,今天他肯定不能少喝,就用盖儿,喝红酒。我们四个人,喝汽水。你们各位,能喝白酒的就喝白的,不能喝白的呢就喝红的。我看这酒还真不少,足够喝了。”

就这样,碗来缸往,来一群走一拨儿,到熄灯号响了,这“茶话会”还没散的意思。那的军号声温柔缠绵而又刚健果断,对军营将士来说既是放松又是命令,谢国华站起来对李明强说:“排长,我们几个说什么都得走了。一来,今晚是咱班的岗。二来,我们不回去,连长指导员来了,弄得你们老乡不欢而散,不好。散了,你就回班里,正好有空铺。”

李明强很感动,谢国华、马鸣、杨成立、张栓四个人对他来说都是老兵,能这样对他心情难以形容。他掂起酒瓶,大着舌头说:“好。按理说,你们都是我的班长,我一人敬你们一杯。”

李明强说着,就把那酒瓶盖倒满了,向谢国华一举,说声谢谢,一仰头喝下。张栓他们几个看李明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不让喝,李明强执意表表寸心,坚持又喝下两杯。

送三人到门口,谢国华又转回来,附在李明强的耳边说:“你不能再喝了。”

“我知道,谢谢,太谢谢了。”李明强的脸像火烧似的红,热辣辣的。但是,他脑子很清醒,嘴上说知道,心里却说,我没喝多。

有几个老乡在五班人走后,也一人自摸一口酒说赶在熄灯前回去。

赵革命这时是炮兵班的副班长了。他虽没有文化,可训练刻苦,操炮那一连串动作,连干了几年的老兵都服,在全团比赛拿了个第一名,被任命为副班长。可人们尽拿他开涮,老叫他“鸡巴长”。赵革命说:“球,今天不回去了,玩个通宵。都老兵了,还那点鸡娃胆儿。”

李明强觉得赵革命够意思,就举起盖儿说:“革命,我敬你一杯。”

赵革命说:“用那蛋子儿大的小盖儿,给我喝?不行,换缸子。”

“好。”李明强就换了缸子和大家喝。喝一会儿,就白酒红酒不分了。一杯杯下肚,小时候,新兵连,战斗班,大姑娘、小媳妇,什么都谈,全成了喝酒的佐料。赵革命最猛,这位喊一声“鸡巴长”、那位叫一个“鸡巴长”,一会儿就把他灌趴下了。

屋里烟雾缭绕,个个头晕舌头硬。李明强硬着舌头说:“唉,咱来当兵晚了点。原来的师长就是咱巩县人,可好了,他有个名言,叫‘说也不会话’。我看,咱们都‘说也不会话’了。休息会儿,撒尿。”

李明强刚一站起,脚下一软,倒了。有人想站起来扶他,也倒了,大家就坐在地上笑。

笑,说,说,笑,一会儿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