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被自尽(第2/3页)

但他终究年岁大了,受此一气,加上匆忙赶回南郑来过于劳累,这边儿高乐才刚被押走,那边儿周士达就一病不起了。随即得报,荆州王廙发水陆军两万西来,欲犯汉中,周访气极反笑道:“王世将吹枯嘘生的闲谈之辈,也敢来谋我乎?不想周士达竟如此为人所小觑!”

乃命杨虎兵屯黄金,以待荆州兵。

杨虎去后不久,周访便至弥留之际,临终时命书记起草奏书,恳请以女婿陶瞻暂领汉中军。他还关照周抚、周光道:“道真有乃父士行为恃,天子必信,是故命其领军。我与陶士行相交莫逆,既死,汝等当以士行为父,目道真为亲兄,勿生疑忌,毋相犯也。所可虑者,唯有杨虎,但汝等三人同心,则杨虎不能为恶。”

一代名将周访周士达就此辞世,享年六十一岁,与原本历史上相同。

遗命暂不发丧,要等杨虎于黄金击退了荆州兵,返归南郑时,方才得讯。杨虎乃欲入城吊丧,周抚等恐其生乱,不欲接纳,陶瞻却道:“国家方鼎盛,即便杨虎为汉中旧主,颇得人望,又岂敢遽生异心,与中原相抗衡啊?然若我等不纳,彼心生疑忌,为求自保,或将铤而走险——且开城放他进来吧。”

杨虎入城后,就责问陶瞻等人,为何隐秘周访去世的消息。陶道真道:“为恐将士哀恸,影响军心,不能全力御敌之故——绝非疑忌杨君。”杨虎垂泪道:“周公不以降人目我,待我甚厚,我又岂能伤害其子嗣啊?”乃自请率两营兵出镇西乡,以防荆州军趁丧再来——也避免跟陶、周等人起冲突。

再说周访的死讯报至洛阳,裴该也颇感哀恸——虽说他跟周访缘悭一面,从没有当面打过交道——乃使秘书拟诏,下于枢密,加两级追赠周士达为元帅、大将军,复允其子周抚承袭南郑县公之爵。

荀闿趁机提出建议,可自中朝命吏,接掌梁州刺史与梁、益都督之职,复遣一军前往,正式收编汉中军。裴诜对此提出反对意见,说:“若无外敌,此事可为,既然巴氐尚觊觎在侧,荆州王廙又有犯境之举,则于汉中军,仍当沿其旧规,镇之以静为好。”提议认可周访的遗奏,准陶瞻接他的位子。

裴嶷道:“陶道真可为梁州刺史,而以汉中太守任付于周道和(周抚)。然陶公昔日亦云,道真非将才,甚至戏谑间将其与赵括相比,说将门而出犬子。则今汉中西有巴贼,东有晋寇,恐怕陶道真不能守——都督之任,朝廷当别授节,命将接掌。”

裴该就问:“周道和如何?”裴嶷道:“年纪太轻,且无远名……”

陶瞻是陶侃次子,但已经年近四十了;周抚为周访长子,却才二十岁出头。根据风评,周抚刚毅而有父风,但其统军作战的才能却远不及乃父,而且一直在老爹阴影里活着,就算有些天赋,也还没能表现出来。

裴该闻言乃笑笑说:“朕亦年轻,初北伐时,也无甚远名啊。且周士达当世奇才,子不若父,也属寻常。”于是定策,仍以陶瞻为梁州刺史、梁益都督,但别任汉中太守,而命周抚以少将、旅帅的身份,加任都督府司马,实际掌握兵权。

因为裴该是了解周抚在原本历史上的事迹的。周访死后,他曾一度依附王敦,王敦作乱时从逆,败后逃亡,遇赦还出,仍遭禁锢;两年后在王导的援引下得以重新入仕,却又为后赵将郭敬所欺,被迫放弃襄阳而逃,遭到免官。

这二起二落,使得周道和的名声很糟糕,好在他年过四旬后,终于得着机会重新证明自己——先随桓温西征伐灭成汉,继而主导平定隗文、范贲、萧敬文等人的叛乱。其于平蜀前即任巴东监军、益州刺史,此后长留蜀中,至其去世,号称镇蜀三十年,功勋卓著。

所以说,周抚还是知兵且能任事的,虽然跟他老爹没法比——但你能奢望再出一个周访吗?相比之下,陶瞻于史则记载寥寥,那么既然陶侃说我那儿子文事尚可,武备不行,估计是真不成吧。

关键是正如裴诜所言,汉中如今两面受敌,杨虎又可能蠢蠢欲动,倘若朝廷着急忙慌地换人,甚至于想趁机收编周家军,反倒容易引发不必要的内部矛盾。故而裴该只打算塞一个汉中太守过去,纯文职,协理庶务而已,刺史、都督之任,都暂且交给陶瞻,但让周抚负主要的军事方面的责任。

此外自长安调派一营兵力西下,屯于太白山,以便随时可以经褒斜谷增援汉中。

随即裴该复召聚旧将,商量怎么处置高乐的问题。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虽然诸将皆不值高乐,但除了甄随直截了当地说“那等鸟人,留他何用,自当斩首”外,其他人却都请求饶过高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