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粮谷(第3/3页)

王贡假意想了一想,就问:“既然如此,何不自濮阳、白马间北渡,去谋取枋头啊?一则羯贼发倾国之兵而出,河北之地,必然空虚,或可袭而有也;二则贼之粮秣,俱集枋头,若能夺占,将军还有何虑啊?”

苏峻摆手道:“子赐此言差矣。眼前津渡,尚在羯贼掌握之中,且河北密布敌垒,我若自濮阳、白马间涉渡,岂是易事啊?且贼粮既聚枋头,防守必严,轻易难取;若能取之,四面之敌也必合围攻我,岂非陷于死地了么?”

王贡笑道:“将军所言,确乎都有道理,奈何祖公方于荥阳苦战,料必有使来催促将军出战应援……”苏峻听了,心里不禁微微一跳——这家伙是猜到的,还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管将军有何等理由,倘若久持不动,则祖公战胜,必责将军,祖公战败,或也将诿过于将军。大司马在关西,不明东方之情,未必能为将军缓颊,岂不可忧么?”

苏峻心说这种情况我自然也考虑过啊,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兵马在手,不怕祖逖——甚至于裴该——对我下狠手,而若仓促发起进攻,或者北渡攻打枋头,一旦战败,那我就真要倒霉了……假意拧着眉头筹思,然后问王贡:“然我军实不能战……不知子赐有何良策教我啊?”

王贡笑道:“我来时遇邵将军于韦城,见彼求战心切,且于将军之不肯急图羯垒,亦有微辞。将军何不命邵氏之兵北渡以攻枋头啊?一则其兵寡,比大军涉渡,反要容易;二则若前受挫败,将军乃可诿过于邵氏;万一成功,可使邵氏将枋头之粮,南运军中,彼又岂敢不从哪?”

苏峻斜睨了王贡一眼,淡淡地道:“原来子赐是为邵竺、段文鸯来做说客的……”

王贡双手朝袖子里一揣,笑着回应道:“所谓说客,但言有利,不及其害。是故我说将军,所言自然对将军有利,而至于其害——专候将军反诘。”你说我这主意不好吗?能有啥害处,你倒说来听听啊。

苏峻沉吟良久,这才缓缓地道:“邵氏不足两千残兵,多半不能突破河防,接近枋头,我今为军主,彼既挫败,必归怨于我。而若万一……其功莫大……”要是两千人就能够建此大功,那不是彻底压过我的风头了么?但这话不能明说,否则嫉贤妒能的丑脸就摆得太明显了。

王贡颔首道:“将军所虑,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何不命一将率千人去护领其军?若败,归责于邵氏,若胜,则是将军布画,邵氏安能独居其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