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粮谷(第2/3页)

急忙盛排仪仗,亲自出辕门去迎王贡,可是朝王贡马后一瞧,只有十余骑护卫,粮车跟哪儿呢?

将王贡请入帐中,宾主落坐后,问起此事,王贡就说了:“我方受命,归洛述职,途经将军处,故此前来拜望。”

苏峻“哦”了一声,面上隐现失望之色。王贡笑一笑,就对他说:“将军之使,已至青州,郡内搜尽府库,并向旁郡商借,才得三万斛粮,正在兼程押运而来……”

苏峻眉头一皱,就问:“为何齐国、北海等处不肯供应我粮秣,还须子赐商借?”我是青州都督啊,虽说大本营驻在乐安,但并不是说粮秣物资的来源就只有乐安一郡,青州可有七个郡呢,我这三万人,光乐安怎么可能吃得饱?

王贡苦笑着一摊双手:“将军又何须动问……”你在蒲姑的时候,他们就拖拖拉拉地不肯供输物资,何况你跑到千里之外来了呢?“还幸亏历城冯将军将济南供应粮草之半,奉送于我,否则怕是连三万斛都凑不足……”

王贡途经历城的时候,特意去拜访了冯龙,向其商借粮草。

冯龙此前率“复仇军”北渡救援厌次,结果遭逢大败,几乎全军覆没,既归历城,就只得树起招兵大旗,重新充实部伍。但他跟苏峻不同,“复仇军”定额是五千人,那就只招满五千人为止,绝不多招,且只选郡内的老实乡农或者流民,而不用无赖。招兵后每日督促着严加整训,唯恐再败,彻底毁了“复仇军”的威名。

主要苏峻东归徐方后,卞壸不便管他,郗鉴管不住他,导致此人骨子里的骄横和肆无忌惮日益发酵。冯龙则不同,初率乞活来投,就遭到祖氏诸将的白眼——哪怕小坞堡主也瞧不起流民啊,况且还是名声最臭的乞活。

——后世某些人把乞活给哄抬去了天上,简直要定性为“自发反抗外族侵略的民族主义武装”了……然而事实上乞活只是势力比较大的流寇罢了,固然陈午“临卒戒其众勿事胡”,但他此前也不是没跟胡人别部合作过,况且陈午也仅仅是诸多乞活帅中的一员罢了。乞活所过劫掠,屠城杀吏之事绝不鲜见,在当时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因而冯龙在祖家军中是颇受排挤的,只有祖逖感其忠勇,另眼相看,且其故主已死,方便使用,故此冯龙也誓死效忠。他被迫夹起尾巴做人,且对于旧为流民将,一朝拜天阙的境遇亦比较满足,故而虽驻历城,远离祖逖,也不敢如苏峻一般胡作妄为。

王贡问说西方正在激战,冯将军为何不去增援啊?冯龙叹息道:“兵士初练,尚且难登沙场。”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到西边儿去瞧苏峻的脸色。此前苏峻按兵不动,就放他一个人去救厌次,导致丧败,冯龙本已心中不快了;此后邵竺等西来历城,冯龙盛情款待,等到苏峻来,却绕城而过,根本不跟他会面——冯龙心道:你也知道没脸见我是吧?

但因此王贡就说了:“苏将军方与羯贼恶战,军中粮秣不足,屡屡向我讨要。如今冯将军既无出战之意,想必物资充裕,可能商借一二,以供军前啊?”

冯龙砌词敷衍,却当不得王贡逞其三寸不烂之舌,以大义相责,冯龙最终被说动了,还拱手致歉道:“若非府君之言,我几乎因私忿而坏国事,更恐累及祖大将军……”当即拿出一半存粮,说不必言借,送给你了!

王贡乃是接到了裴嶷的密信,要他假以述职为名,西归洛阳,主持大局,以应时变;他只是顺道儿去历城借粮,以及过瓦亭拜望苏峻而已,当然不可能押着粮队缓缓而行。所以见了苏峻的面,道明前情,就说粮车都在后面,将军可以遣将前去接应。

苏峻先向王贡道谢,随即慨叹道:“惜乎,三万斛恐不足数……”

王贡规劝道:“方见将军营垒,广布四野,其数甚多,奈何旗帜多阙,秩序不整,想必是于兖州新招之兵?前在蒲姑,所部便滥,使敝邑难以资供;今更倍之,则粮谷必缺。何必如此啊?”

苏峻心说这王子赐的眼睛很毒嘛,光扫一眼,就瞧出我手下多是新兵来了……当即解释说:“羯贼主力方与祖公对峙于荥阳,其数不下二十万,我若止以本部往攻,恐怕杯水车薪,难有胜算。况且新招多是兖北败残之兵,倘若放任彼等,恐怕新复土地不靖,也使我不能安心向前啊。”

王贡心说这就是借口——“既如此,将军为何驻军于此,而不肯继续西进呢?”

苏峻答道:“一则兵多不整,尚须时日操练,二则粮秣不足,岂敢继进啊?”顿了一顿,为安王贡之心,乃假意许诺说:“且待府君粮至,自当直前,突破敌防,复夺燕县。”言下之意,你那三万斛粮也就够我打眼前这一仗的,拿下燕县后,若没有别的进账,我又当止步,是不会再奔荥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