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克洛维赢得哥特战争建立法兰克王国(507—536A.D.)(第2/2页)

两位国王相遇以后进行了决斗,阿拉里克死在对方的手上。两位哥特人奋不顾身骑马冲上来,要为战死的君主报仇。胜利的克洛维靠着坚固的胸甲和灵活的战马,才避开两支长矛的致命攻击。这场会战中,阵亡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这种含糊的形容已足以让人知道大肆杀戮的残酷和毫无军纪的约束。格列高利很小心地提到西多尼乌斯之子,他那位勇敢的老乡阿波利纳里斯,在奥弗涅贵族的队列前丢掉了性命。也许这些疑似正教信徒的人员被恶意地暴露在敌人的盲目进攻之下,也许是个人的战功和从军队获得的荣誉,战胜了宗教的影响力。[390]

以上就是蒙受上帝恩宠的帝国(如果可以用这个众所周知的名称来掩饰我们的无知)所获得的胜利,要想预知战事的发展或解释所产生的各种后果,确实有很大的困难。有时一场血流成河的胜利也不过是占领战场而已,然而损失1万人的败仗,可能会在一天内毁灭一个世代的成果。经过普瓦提埃这场决定性的会战以后,接着就是征服阿基坦。阿拉里克身后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一个可恶的敌手、相互倾轧的贵族和不忠不义的人民。哥特人剩余的部队不是被愤怒的群众压制得无法动弹,就是在内斗中相互对立,将力量消耗殆尽。法兰克国王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进围攻昂古莱姆,他的号角长鸣使城市的城墙像耶利哥[391]那样应声倒塌。这种光辉耀目的奇迹不能算是迷信,而是主教派出技师在暗中将防壁的基础挖空所致。[392]克洛维在波尔多没有遭到抵抗就占领了这座城市,他将冬营设在此地,采取非常明智的措施,把在图卢兹夺取的皇家金库尽快转移过来,通常金库都设置在王国的都城。征服者继续深入直达西班牙的边境,[393]恢复正统教会唯我独尊的地位,在阿基坦设立一个法兰克人殖民区,[394]将镇压和扫荡西哥特民族这些容易达成的任务,分别授予他的部将来执行。

但是意大利聪明又有权势的国王将西哥特人纳入他的保护,这时欧洲的局势仍能保持平衡。狄奥多里克或许延后了东哥特人的进军,但是他们奋发的努力有效地阻止了克洛维充满野心的扩张行动。法兰克人以及勃艮第人联合组成的大军,被迫在阿尔勒解围而去,据称他们的损失高达3万人。这种难以预料的命运枯荣使克洛维有所收敛,愿意接受一个对他有利的和平条约。西哥特人以保有塞普提马尼亚的主权为满足,这是一条狭长的海岸地区,从罗讷河延伸到比利牛斯山。而阿基坦从比利牛斯山直到卢瓦尔河的面积广大的行省,则永远并入了法兰克王国。

哥特战争胜利后,克洛维接受了罗马执政官的荣誉职位。野心勃勃的阿纳斯塔修斯也把表彰高贵地位的头衔和标志,颁授给最有势力的对手狄奥多里克。然而基于很多不为人知的理由,克洛维的名字并没有列入东方或西方的《岁时记》。[395]高卢的国君在这个庄严的日子,头上戴着冠冕抵达圣马丁教堂,接受紫色的长袍和斗篷。他再从这里骑马前往图尔的主座教堂,经过街道时,亲自抛出大量的金币和银币,作为赏赐散发给喜气洋洋的群众,这时大家不断发出“执政官”和“奥古斯都”的欢呼声。克洛维已经拥有合法的权威,获得执政官的职位不可能为他增加任何实质的利益,执政官只是一种名义、一种幻影、一种空虚的装饰品而已。如果征服者要得到晋升高位所应得的古老特权,那么他必须遵守任期一年的规定。但是罗马人被要求尊敬他们主人的这一过时头衔,就连皇帝也要屈尊接受执政官的名位。对蛮族来说,这等于签订神圣的义务,要尊敬共和国的威严。狄奥多西的继承人为了获得克洛维的友谊,只有默认高卢被篡夺的事实。

克洛维去世25年后,他的儿子和查士丁尼皇帝在签订的条约中,正式宣布要授予其这项重要的职位。意大利的东哥特人没有能力防护遥远的国土,就把阿尔勒和马赛这两个城市让给法兰克人。阿尔勒仍旧由禁卫军统领驻扎以装点门面,马赛因贸易和航海之利极为富裕[396],相关的处理措施获得皇家授权。查士丁尼也慷他人之慨,承认法兰克人对阿尔卑斯山以外地区的主权,解除省民应对君士坦丁堡尽忠报效的义务,使得墨洛温王朝的帝座建立起更合法的基础,虽然这样做也不见得会起到稳固的作用。法兰克人从此开始,有权在阿尔勒大事庆祝,观赏赛车场的比赛节目,同时还获得一项特权——这项特权过去连波斯国王提出也遭到了拒绝——那就是发行铭刻法兰克国王姓名和头像的金币,作为帝国合法的通货。[397]

当代一个希腊历史学家赞誉法兰克人在公私两方面的德行,但偏袒得过火,就是拿来当成国内的编年史也不太适合。[398]他对法兰克人的举止文雅和彬彬有礼赞不绝口,同时也佩服他们遵守制度的政府组织和正统教义的宗教信仰,甚至大胆断言,一般人无法从衣着和语言方面,将这种蛮族与罗马臣民区分开来。也许法兰克人已经展现出社交的习性与和善的风度,像这方面的优点,不论在任何时代都可以用来掩饰原有的恶行,有时还会遮盖卓越的本质。或许阿戈西阿斯和其他的希腊人,为军队的快速进步和帝国的显赫成就而感到眼花缭乱。除了哥特人的塞普提马尼亚行省以外,整个高卢和勃艮第在征服以后全都臣属于克洛维的几个儿子。他们绝灭图林吉亚的日耳曼王国,把原来模糊不清的领地延伸到莱茵河对岸,一直深入孕育他们的森林,抵达难以通行的核心地区。阿勒曼尼人和巴伐里亚人占领了雷提亚和诺里库姆行省,一直到达多瑙河南岸,他们都自称是法兰克人地位卑微的诸侯。阿尔卑斯山并非有力的障碍,无法阻止法兰克人扩张领土的野心。等到克洛维最后幸存的一个儿子,继承和征服了墨洛温王朝的疆域,他的王国远大于现代法国的面积。然而现代法兰西的技艺和政策有了长足的进步,在财富、人口和军备方面,远超过在克洛泰尔或达戈伯特统治下辽阔而野蛮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