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顺治之死,大清王朝的最大谜团(第3/8页)

顺治三年五月,多尔衮将所有信符收到王府管理。这是调遣全国军队的唯一凭证,本来是唯有皇帝才有权力独握的军国至重之器。多尔衮的理由是,这玩意儿收藏在大内,一有调遣太不方便。于是,将其拿到了自己手里。

多尔衮死后,这件事被当成他心怀不轨的证据之一。其实,此事恰恰表明多尔衮真的没有谋夺皇位的心思。想想看,从拿到调动全国军队的兵符军权,到多尔衮死去,其间间隔了四年半时间。在这么长时间里,多尔衮要想夺位,恐怕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的。有人认为,是因为代善健在,他的号召力及其两红旗导致了多尔衮不敢轻举妄动。其实,这个理由同样很难成立。原因是,代善是在顺治五年十月死的。这一年,豪格已经死去,济尔哈朗的辅政王之位也在前一年被多铎取而代之。即便在这种政治、军事势力完全一边倒的情势下,在两年多时间里,仍然没有任何有力证据能够证明多尔衮曾有过谋取皇位的行动。

多尔衮死后,深受他信任和重用的苏克萨哈出面控告他心怀不轨,其实是一种为人所不齿的投机行为,迎合了福临对多尔衮的痛恨,从而开始了对多尔衮的清算。

对此,倒是福临的曾孙子乾隆皇帝看得更清楚。作为皇帝,他很明白:多尔衮要是想取皇位,早就在握有军权时做这件事了,哪里要等到死后去阴间来做?于是,我们就有机会看到一个特别熟悉的字眼:乾隆皇帝为多尔衮全面平反昭雪,并在他那个睿亲王中间,还加上了一个“忠”字。实事求是地说,多尔衮还真是当得起这个字眼。九泉之下有知,多尔衮多半会把这个重侄孙子引以为知己。

顺治四年底,接替济尔哈朗为辅政王的多铎,率领王公大臣们上奏皇帝和皇叔父摄政王:考虑到皇叔父摄政王劳苦功高、日理万机且患有风疾,为了不使他过于劳累而影响国家大政,像跪拜这类小事应该免去。从此,在皇帝面前,多尔衮“跪拜永行停止”。不久,据说为了避免皇叔父摄政王每天上朝过于劳累,文武百官陆续开始到摄政王府面请裁决政务。就此,多尔衮的府邸成了国家权力的中枢。

从史书记载上看,上述情况可能确为事实。在二十多年的戎马生涯中,多尔衮鞍马劳顿,应是伤痛不少。诸多史籍中谈到多尔衮身患“暗疾”,很难考证究竟是什么病。从此处所说的风疾和后来多尔衮的猝死看,有可能和心脑血管或高血压一类疾病有关。

从多尔衮的角度看,他有理由得到这样的礼遇,若从帝制传统看,对臣下的这种体贴只能出自皇帝,否则,就是标准的大不敬,是目无君上,是无人臣礼,是专横跋扈、专权擅政。这每一款罪名,都足够凌迟处死。

从实际情况判断,在百战归来的多尔衮心里,也确实没把这小皇帝太放在眼里,他对这位小皇帝很严厉,丝毫也不假以辞色。当多尔衮铁马金戈在血肉横飞的变幻风云中缔造大清帝国时,那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可能正拖着鼻涕赖在妈妈怀里撒娇呢。假如不是为了帝国利益,不是为了那位孝庄皇太后,多尔衮不干净利索地拿下皇位,已经算是太对得起他了。

而在内心深处,多尔衮极深的隐痛和愤懑并没有随着功成名就、位隆权重而消退。因此,他才会说:“若以我为君,以今上居储位,我何以有此病症?”(《清世祖实录》卷六十三,顺治九年三月癸巳)这表明,他心中的天人交战从未止息。他对皇太极的恩怨纠葛,对豪格的切齿痛恨,对孝庄皇太后的情意,对帝国肩负的责任,两次与皇位失之交臂的遗憾,定鼎中原对大清帝国毋庸置疑的丰功伟绩,一切一切无不交相煎迫,至少在他心中可能是充满了焦虑和愤恨不平。

从史料中推测,多尔衮对这小皇帝只是冷漠而已,找不到他挟巨大权势威迫小皇帝的事例。相反,多尔衮还在许多场合坚定维护着小皇帝的尊严。有一次,济尔哈朗等人商议,要将对摄政王的礼仪提高到诸王之上。多尔衮说:“在皇上面前不敢违礼,其他可以像你们商量的那样办。”第二天上朝时,诸王公大臣在大殿门口跪着迎接多尔衮,多尔衮马上命令调头回去,并责问他们何故如此?史料中,不止一处记载着多尔衮“待皇帝长大后,就要归政给皇帝”的谈话。据说,多尔衮说过一段话,一百多年后,乾隆皇帝在实录中读到这段话时,曾经感动得潸然泪下。

当时,多尔衮召集王公大臣开会,对他们说:“现在大家只知道取媚于我,很少尊敬皇上。我岂能容忍这样?当年,皇太极死时,大家跪着请我继大位,我誓死不从,遂推举了现在的皇上。那个时候,我尚且不肯做这样的事情,今天难道能够容忍你们不敬皇上而来给我拍马屁吗?从今以后,凡是忠于皇上的,我就会爱他用他,否则,虽然给我献媚,我也绝不宽恕。”(《清史稿》卷二一八,多尔衮传)这种情形,显然和多尔衮在推举福临时的顾全大局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