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风歌(一)传奇皇帝:(第3/4页)

第五个传奇是他的经历。刘邦经历非常奇特,他在泗水亭长的任上,有一次他负责给他了一个任务,叫他押解一批骊山徒,骊山徒就是到骊山给秦始皇修陵墓的刑徒,他这个亭长要负责押送骊山徒到咸阳去修秦始皇陵,结果刚刚离开这个丰邑,走到丰邑的西边,这个地方史书叫做丰西泽,就是丰邑西边一个大泽,这个骊山徒就开始逃亡了,而且逃亡的速度非常惊人。这个丰邑的丰西泽离他出发地点也不过几十里地,逃了差不多一半儿,你想一个人押送这么多刑徒,那要说逃那是管不住的,所以刘邦这么一算,他说这个地方还在江苏啊,要跑到骊山就是跑到陕西,在当时那个交通条件下那得走多长时间?等不到跑到骊山这些刑徒就能全部跑光,所以刘邦这一计算不行了,照这个速度跑下去不到骊山刑徒就跑光了。所以刘邦就长叹一声,他就在丰西泽这个地方把剩下来的,没有跑的刑徒叫到一块儿说,这样吧,反正我和你们也走不到骊山去了,今天晚上我把你们全放了,大家都自由了,我也就从此要藏起来了,因为我把你们放了以后秦朝中央政府饶不了我的,你一个基层贱吏负责押送骊山刑徒,竟然私自放了刑徒那肯定是死罪一条啊,所以刘邦说完话以后就把所有的刑徒都给放了,这个事件叫“丰西泽纵徒”。纵是放纵的意思,丰西泽纵徒这个事情发生在什么时间呢?史学界对它的说法不一,但是人们大致推测是在秦始皇三十五年到秦始皇三十七年,也就是秦始皇最后的三年出现了一个丰西泽纵徒结果。

他这么一说呢剩余的十几个人反倒不走了,大家觉得刘邦挺仗义的,能把我们放了自己也去流亡了挺仗义的,不走了,大家觉得刘邦是个哥们,那怎么办?这些人就跟着刘邦,刘邦当然很高兴就和这些人在一块儿痛饮了一番,喝完酒他们就赶路,赶路的时候前面有人探路告诉刘邦说,前面有一条蛇拦住路了,咱们退回去吧,刘邦就说了五个字“壮士行何畏”壮士行路我们怕什么?所以刘邦就走上前去拔出佩剑挥剑把这个蛇斩为两断,这就是斩蛇。今天在河南的永城还有一个碑,叫“斩蛇碑”非常有名。刘邦的斩蛇后来就和他的起义连起来,叫斩蛇起义,其实斩蛇跟起义是两码事。斩蛇完了以后再往前走不多远刘邦酒喝多了就睡了,他手下的人往前面去探路,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那儿哭,别人就问说老妈妈你哭什么啊?她说我的儿子是白帝子化做一条蛇,被赤帝子斩了所以我哭,所以别的人都听不懂这个话,觉得这个老人说话不着边际就想打她,就突然之间老太太就不见影了,等刘邦酒醒以后人家把这个事说给刘邦,刘邦一听“心独喜”心里特别高兴,这等于说他是赤帝子,赤就是红色,赤帝子,而且这个话一传出来以后,跟随他那些人都开始怕刘邦了,不是一般的人啊赤帝子。后来刘邦就隐居在芒砀山,芒砀山在什么地方呢?河南的最东边就是今天河南省的最东边永城靠近安徽这一带有山叫芒砀山,刘邦就在芒砀山藏下来了,史书记载了三个字叫“亡匿隐”。亡匿隐三个动词合起来实际上就是两个意思,一个是逃亡,另一个就是隐居了。刘邦从此就在芒砀山这一带藏起来了。因为他这时候已经成帝国的逃犯了,但是吕雉还经常去找他,吕雉每次去都能找到他,所以刘邦就很奇怪,说每次来你怎么能找到我,吕雉告诉他说你的头上有一股云气你走到哪儿,这个云气到哪儿,我们看着云气找一准儿能找到你,这个话就越传越远、越传越远传得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刘邦经历的传奇。

画外音: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当皇帝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帝王能像刘邦这样,有这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传奇故事,所以在民间刘邦的故事花样繁多,家喻户晓,传诵甚广,那么这就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为什么刘邦会有这么多的传奇?

王立群:

这里边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政治需要,大家回想一下,刘邦从一个布衣平民到当上天子皇帝,他只经历了七年两个阶段,三年参加反秦,四年楚汉战争、刘项争霸,七年以后他就做了皇帝。他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布衣夺了人家的政权自己当皇帝,假如这个先例要是传出去,被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那么天下的老百姓都会有一个想法,我能不能过把皇帝瘾?那汉朝的江山还能稳定吗?所以这里面有一个问题,真实的刘邦是个什么样?我们不知道真实的刘邦,只要一过去大家永远都不知道。

我们看的就是司马迁的《史记》,班固的《汉书》的记载,这个记载的刘邦跟真实的刘邦大家想想它有很大的差别。记载的时候他有两个倾向,一个叫神话,另一个叫丑化,你们想想就明白了。因为当记载了某一个人的时候,需要突出这个人的时候,就会把这个人的平凡的一面,庸俗的一面,甚至于污浊的一面全部给遮蔽了,把他那不平凡的一面,光彩的一面,鲜亮的一面给放大了这叫神话。反过来有些人在记录的时候可能把他的某一面给屏蔽了,把他的不好的一面给放大了,这叫丑化。这个在历史记载中间太多太多了,我相信大家能明白,大家只要明白这个道理,你就知道司马迁在记载刘邦的时候,其实他面对这些史料他只有两种态度,一个是信一个是不信,无论信和不信,信那就不用说了,假如司马迁就相信刘妈妈和那个蛟龙做一场春梦就能生下来一个真龙天子,司马迁肯定大书特书我们不奇怪,《史记》这样写一点都不奇怪,但是如果司马迁不相信他要写吗?还得写。因为毕竟刘邦是西汉的开国皇帝。西汉王朝的开国皇帝,司马迁是汉武帝时期的人,当时所有的宫廷档案、宫廷文件社会上的流传都是这个样子,你能不写吗?你能把所有这些历史记载统统撇在一边?你说我就是不信,我就是不写,不可能,他受时代的制约。为什么我们说记录的人物和真实的人物有区别呢?所有记录的时候,在记录这个人物的时候,他都受时代的约束、受时代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