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三案”的延伸(第2/4页)

另一复社人士钱秉镫则言之凿凿地说:起先,老福王朱常洵的长子世子死了,德昌郡王朱由崧以序当为世子。马士英巡抚凤阳时,发现有凤阳居民有藏王侯印章,马士英命取来观视,竟是福王之印。马士英细询那人,那人说是赌博从别人手里赢来的。马士英因此找到了输印的人。弘光帝与马士英原本并不相识,那么,输印的人是真的德昌王还是假的德昌王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马士英认为印是从他的手里输给了赌徒的,就认定他是福王世子了。甲申国变后,马士英拥戴他登上大位,以成策立大功。童氏听说是德昌王即位,就以从前王妃的身份到南京求见,她不知今日之德昌王并非昔日之德昌王啊。

按照钱秉镫的推理:这个“童妃”是真的福王王妃,但弘光帝却是个假的福王。

钱秉镫的好友金堡也记载道:我听说弘光是假冒的福王世子。福王世子早被李自成杀死了,只不过,福王世子妃有一个弟弟与一内侍逃出来,就谎称自己是福王世子。假冒福王世子登上了帝位,那个曾经一起逃走的内侍恐惧不敢对外人说。童妃来了,伪福王世子害怕丑事败露,将童妃杀了。马士英不过是想通过立假福王世子以推翻东林之局,遂使东南半壁拱手以奉之清朝罢了。

综合上述种种,不难看出,东林和复社诸君子分明就是想以“童妃”的出现进而否定弘光帝的身份,认定弘光帝是个冒牌货。

其实,虽说当时缺乏基因验证之类的先进手段,但弘光帝身份的真假根本无可置疑。

首先,弘光帝朱由崧是老福王朱常洵侧室所生,十岁时封为德昌王,因福藩正妃邹氏从未生子,以庶长子的身份被立为福世子。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正月二十一日,李自成军攻破洛阳,老福王朱常洵缒城出,藏匿于迎恩寺,后被搜出被杀。朱由崧和嫡母邹氏在乱军中逃出,不久,聚合了包括右长史、承奉副、典宝、典膳、黄服、随侍司执事、书堂官、内执事等二百零九名福府官员及邹氏的弟弟邹存义等多名王亲,暂居于黄河以北的孟县。

这就是“童妃”所说德昌王逃难时的事了。想想看,当时有这么多王府官员和王亲跟随,若说朱由崧是个假货,无论也说不过去。

况且,彼时福藩家破人亡,生活无着落,谁稀罕去假冒他!

崇祯帝痛惜亲叔惨死,先是派遣了勋臣、黄门、内侍前往验审含殓,不久又命驸马都尉冉兴让、司礼太监王裕民、给事中叶高标等人赴河南慰问福世子,并出钱出物帮助安排福世子朱由崧返还洛阳。

崇祯十六年(公元1643年)朱由崧袭封福王,崇祯帝手择宫中玉带,遣内使赐之。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正月,怀庆闻警,朱由崧逃到卫辉府,得到了潞王朱常淓的救济。三月初四卫辉闻警,两人一道南逃到了淮安。与南逃的周王、崇王一同寓居于湖嘴舟中。三月十一日周王朱恭枵薨于舟上,三月十八日福王上岸,住在杜光绍园中。三月二十九日京师沦陷消息传至淮安。其后,朱由崧等人同至浦口,舟泊观音门燕子矶,及至南京百官迎见于龙江关舟中,福王朱由崧的行踪一直呈现在世人眼前,哪有假冒之便?

而弘光即位后便大行封赏各王亲,其中,嫡母邹太后的弟弟邹存义为大兴伯,原配黄氏的兄弟黄九鼎为雒中伯、黄金鼎官都督同知……

这些人,不说都是看着福王朱由崧长大的,可也说是朱由崧至亲至近的人,又怎么能假冒蒙混得过去?

最可笑的是,黄宗羲等人都众口一词地咬定弘光皇太后邹氏年龄与弘光相当,两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而真实情况是:从河南迎接到南京来的太后就是老福王朱常洵的原配邹氏。

邹氏是万历帝在万历三十一年为朱常洵选的王妃,到崇祯十七年已经年近花甲。

邹太后到达南京时,弘光在上迎笺中就说:“属国家之多艰,鹤发添忧;闵霜雪之入鬓,凤舆飞辖。”

而皇太后初到南京之日,各文武官员都到江岸迎接,并跪迎入洪武门内。可以说,出迎邹太后的官员和百姓不止千人万人,黄宗羲等人硬要变白为黑,将邹太后说成是风韵正当的三十少妇,其居心叵测可想而知。

自古以来,成者王、败者寇。

诚然,南京政府的崩溃、南明小朝廷的覆灭,弘光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并不能因此把所有的屎盆子脏东西都一股脑扣到弘光帝的头上。本来,清人撰《明史》,为了彰显自己得国之正,就有意而为地对大明帝王包括明太祖、明成祖、正德、嘉靖、万历等人进行不遗余力的抹黑、丑化,因为是打着替崇祯报仇的旗号入关的,憾于不能对崇祯的形象进行歪曲,既然弘光不肯缴械投降,口诛笔伐方面,那就用不着客气了,更何况,又有东林、复社这些“正人君子”的谩骂和诋毁在前,弘光就无可辩驳地成了众多亡国之君的复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