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战狼遇上头狼(第4/6页)

在高宗朝对外战争的初期,因为取胜容易,战争时间短,平民百姓都希望上战场立军功取功名。有的甚至“不用官物,请自办衣粮,投名义征”,不用国家给补助,自己倒贴也要去参军。唐诗有云:“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随着战线拉长,仗也打得没完没了,民众的厌战情绪逐渐抬头,兵源也进入了枯水期。武则天的息兵建议,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提出来的。

战争不光是战争,还要考虑国力、民力,要有远交近攻的总体战略。

武则天考虑的这个“息兵”政策,并不是主张放弃强大国防、全面收缩,而是主张对国际关系要有理性的处理。

当时唐朝的周边关系,与我们今天正好相反。当时东部的敌人,无论从国力、战略纵深还是作战特点上,都不会对唐朝本土构成太大的威胁。

新罗就是再忘恩负义,也不过就是想在半岛上当个统一的老大,还不至于跑到唐朝的本土来攻城略地。因此,东边并不是唐军的防御重点。

威胁最大的还是来自于西部的两大强敌——突厥余部和吐蕃。

一个拎着马刀要复仇,一个要扩张,都在咄咄逼人的崛起过程中。大唐的西部领土是他们窥伺已久的,因此必须全力拿下。所以这时候唐朝的防御压力,都集中于西部地区。

这一时期,高宗皇帝与武则天联合执政,其实两人在对待战争的态度上还是有所区别的。

当年征讨高丽,高宗兴奋得跃跃欲试,差一点儿就要亲自率军队奔赴前线。而武则天则公开上表劝阻,用朝中舆论的力量制止了他。武则天单独执政时期,一直坚持奉行息兵政策,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穷兵黩武之人。

在君臣的共同努力下,大唐四境渐趋稳定。高宗一朝,边境共设有五大都护府。大唐的声威,远播欧亚。这一时期大唐帝国的疆域达到了极盛。

安东:初期治所在平壤,后移至辽东新城,所辖远至乌苏里江以东,包括黑龙江两岸入海口处;

安北:治所在今蒙古杭爱山东部,所辖今蒙古与西伯利亚南部;

单于:治所在今内蒙和林格尔西北,所辖今内蒙、阴山与河套;

安西:治所先在西州(吐鲁番),后移至龟兹(库车),再移至碎叶城(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马克市),所辖远至咸海;

安南:治所在今越南河内,即原来的交州都督府。史载“统海南诸国及境内诸羁縻州”,辖今越南北部、中部。

再加上后来武则天在政时的大周又设立了北庭都护府,治所在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辖天山以北包括阿尔泰山和巴尔喀什湖以西。

这就是著名的唐“六大都护府”。裴行俭兵不血刃就平定了叛唐的二蕃,巩固了唐朝在西域的势力,从而使唐朝与吐蕃之间再次形成了一种战略平衡。

武则天在帝国的权力场上仍然在不断地洗牌,如果我们单纯地认为,她这时候洗牌是为了“篡位”,那是毫无根据的。她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够立得住,站得稳,并且要始终和她一条心。一条心,在一个不靠谱的世界里,比黄金还要宝贵。

此时朝廷的宰相班子,早已被整得七零八落。

刘仁轨老了,一个半夜起床端不起夜壶的老人,就是再给他一方舞台,他也只能徒留一声叹息了。中书令兼左庶子郝处俊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反武第一人,终于被武则天逮着机会罢相。

对武则天来说,她需要的是上下一心,母子同心。但同时她更需要的是像裴行俭这样的实权派,站过来给自己撑一撑门面。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所有的忠诚都是以换取自身利益为代价的。

永隆元年(公元680年),西域再度火起。西北的突厥大搞复国运动,没有一天安宁,帝国北方马场累计损失马匹达十八万之多。

开耀元年(公元681年)正月二十三日,高宗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大总管,再次出征讨伐突厥,领兵十八万,节制西军检校丰州都督程务挺、东军幽州都督李文暕,合兵三十万,和突厥军队来一场正面抗争。

裴行俭在西北战场还没动手,西南战场就传来了捷报。五月,唐军在黑齿常之(百济归顺到唐朝的将领)的率领下,取得大胜。从此扭转战局,吐蕃败绩连连,总算给连受打击的唐高宗带来些许安慰。在西南稳定之后,唐高宗放心多了。

裴行俭继续挥师北进,大败突厥于黑山(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北,又名呼延谷)。

裴行俭安顿了突厥降众,班师回朝。可唐军前脚刚撤离,一个叫阿史那伏念的部落头领就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傅结盟,再犯唐朝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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