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服骑射七(第2/3页)

秦国能实现这一点,靠的是法家通过详细的法令和严苛的执行,保证着政府高效率和高素质,是真正的“狠抓制度、狠抓落实”,这治理腐败的经验,值得我们学习啊。秦国对法令、政令、制度执行的非常认真,以至于被后人形容为“秦法苛”,但我觉得正是它苛,才是它的优点,是秦国强大的根本原因。“凡收受200元以上的,一经查实就地撤职,决不姑息。”如果真能这么执行,倒是达到秦人的水平了。秦人信奉法家,把犯规者脸上刺了字,砍了脚,似乎是很可怜,但如果改行儒家的仁义,靠思想教育、行政处理来洒点水湿湿地皮,则其更加猖獗无畏,前仆后继地贪污敛财了。

儒家的仁义和仁政,其实是无能地表现,是对国家的大祸害、大不仁。仁政与苛法,宁可取后者。这就像慈母造就浪荡子,严父塑教英豪才。我们现在不是法令太苛了,而是太仁了,执行的就更仁了。赵国的王亲贵族、世门大家族,一向抱着亲情仁善的态度,刑不上大夫,超越法令,这是山东六国共同的特色和致死的弊端。这些无能的的家族子弟,如孟尝君、平原君之流,全靠有个好爸爸而当官,他们端着铁饭碗专政于朝,怎么抵挡得了秦国的布衣英豪。至于端着铁饭碗的大家族子弟,其工作效率,又怎能媲美那些聘用来有职业危机感的职业官僚。六国最大的弊端,就是宗族分封制、大家族垄断政府制,这些传统积弊太久,难以撼动。而秦人,彻底打碎大家族分封与垄断,把官僚机制市场化、人才化、布衣化、考核化,四化。)

赵主父住进宾馆,在等候安排会见秦昭王的短暂时间内,他微服筒从,在咸阳城中走街串巷。只见秦国老百姓神色淳朴,着装稳重,走在路上熙熙攘攘,甚是规矩。军人受到了普遍的尊重,而做买卖的则抬不起头来。路上有乘车的,有坐轿的,人人脸上喜气洋洋,甚至连抬轿子的也颇显轻松,喜气地笑。大家都很高兴,人生都已被政府安排得井井有条。政府职能高效运转,从咸阳城优异的卫生条件也可以看得出。(假如一个城市的政府渎职,你只要一看它乱七八糟的市面就知道了。收了税,却不干活。)

赵主父到处观察,深有感触,他间或进入茶馆酒肆,谛听周围坐客闲聊,把很多心得,都认真详细做了笔记,交给身边的秘书处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秦国先有秦孝公、商鞅内立法度,教民耕战,外修守具,后有张仪因利乘便,连横于中原,为深化改革创造良好平定的外部环境。继孝公以后,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王三代固守,割据要害,鞭策巴楚,并取汉中,收地千里,有发愤东向之势,成为列国最凶恶的对手。列国虽有公孙衍、孟尝君合纵缔交,相与为一,终于奈何不了秦人,这不是偶然的和不可理解的。赵主父懂的了什么叫做“战胜于朝廷”,深刻意识到所谓富国强兵之道,首先在于政府自身效能的提高和官僚机制改革上。列国之间,差距明显啊。我们赵国,还是很多王亲贵胄,世代门阀家族,在那里气指颐使,兴之所至,随情恣意地、人治地管着我们的国家。

赵主父想的是事实。在山东六国,分封制得余绪根深难撼。那些子乘父业,无功受禄的高干子弟,都进了政府,甚至当了封君,全凭着有个好爸爸。而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这些人被断了活路。没有军功,剥夺世袭权,该扫大街扫大街,自谋出路,愿意当官得先去立功(所以大家都把商鞅恨得牙根痒痒的,可以理解),为聘用职业官僚扫清了道路。

几天之后,秦昭王接见并宴请赵国来使。秦昭王正处于青壮之年,气宇轩昂。他看赵国使者也是中年,身材魁梧,神采奕奕。席间,“赵使”一方面代表新立的赵惠文王向秦昭王致意,同时也转达了“主父”——赵武灵王的问候。这自然引起秦昭王极大兴趣,问他:“为什么赵主父尚健在而将王位禅让给太子。”

“赵使”回答解释中,大大宣扬“主父”超凡出俗的考虑,对下一任国家领导人传、帮、带的深谋远虑。“赵使”并为从前公孙衍联合五国第一次合纵攻秦事辩解,说明主其事的并非赵国,赵国主力也没有参加,希望与秦国保持和加强双边合作,维护秦昭王继位以来的两国邦交良好氛围。“赵使”还巧妙地从秦昭王口中了解到,秦国近期内的主攻方向是魏韩,因为韩魏近年来一直受孟尝君笼络,随齐人出兵征战(比如去南方打楚国),齐、韩、魏走到了同一各战线。秦昭王要把韩魏打回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赵使”提着的心放立刻下了,主攻方向不是我们赵国就好了,回去以后,我们可以放心继续北驱三胡、东攻中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