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殉难(第2/6页)

李定国大军从两广撤走后,留在两广继续抗清的主要有陈奇策、罗全斌、郭之奇、连成璧、王兴等部。由于兵力单薄,实际上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从永历十二年(1658年)七月起,尚可喜就派军围困了连城璧、王兴、李常荣等驻守的文村。

永历十三年(1659年)初,清军广东总兵栗养志率军对其他义军展开全面清剿,进展相当迅速。闰三月初八,陈奇策被俘。三天后,罗全斌率部投降。

八月,尚可喜命清军进剿文村,王兴、唐王朱聿钐自杀殉国,连城璧逃回江西老家隐居,李常荣投降。

永历十四年(1660年)四月,清军攻克龙门(今广西防城港),邓耀削发为僧,藏匿于广西境内,次年被清军查获后遇害。

奉永历朝廷之命联络两广义师的郭之奇流亡越南,于永历十五年(1661年)被越南当局“上交”给清朝,次年八月在桂林遇害。

“降半旗”

提前交待完郑成功、“夔东十三家”和两广义师的最终结局,我们再回头来看看,永历朝廷的“半旗”是怎么降的。

永历十三年(1659年)闰正月二十六日,朱由榔在沐天波、马吉翔、李国泰等官员的陪同下逃出国境。二十九日,朱由榔一行抵达蛮莫(今缅甸八莫),在这里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逃亡路上,沐天波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虽然缅方目前还能买自己这个明朝世袭勋臣的账,但毕竟身在国外,局势很难受控,应当做好必要的准备。

于是,沐天波给朱由榔提了一个建议:您老人家继续走,留太子在边境地区,以防不测。

沐天波的动议,令人不禁回想起十几年前,北京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一幕。当时,李自成的大顺军即将打到紫禁城,有大臣就给崇祯皇帝出了一个馊主意——圣上留守,太子南迁,惹得朱由检怒火中烧。

朱由榔的脾气显然要好得多,不仅没发火,还相当爽快地举双手赞成。不过,朱由榔表示赞同,并非出于身先士卒的勇气,也谈不上什么爱子心切,而是认定缅甸内地比边境安全。

安全第一!“逃跑帝”能死扛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个信条。

朱由榔“六亲不认”,中宫王氏急眼了,照着沐天波一顿臭骂:拿圣上的孩子当球踢,有你这么做勋臣的吗?滚犊子!

沐天波领了一脸唾沫回来,不敢吭声儿了,大家继续拔腿开路,次日进抵大金沙江(今伊洛瓦底江)。两天后,缅方派船只来接。不过,缅方似乎并不欢迎如此庞大的“流亡朝廷”,派来的船只相当有限。

朱由榔挑了五百来人跟着自己坐船。剩下的一千多人,他就管不着了,有钱的自己雇船,没钱的继续走路。

二月十八日,朱由榔一行抵达缅甸都城阿瓦(今曼德勒)附近的井梗,刚安顿下来就遇到麻烦了。

朱由榔派马雄飞、邬昌琦前去跟缅甸官方接洽,一位缅甸官员拿着永历朝廷的敕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想不起来。

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这货赶紧回去查“档案”,翻出了万历皇帝颁发给缅甸国王的敕书。两张敕书摊开一比,搞明白了,扭头就去质问马雄飞。

敕印怎么小一号?——假的!

马雄飞心里一万个鄙视:废话!小朝廷的敕印当然小一号!少见多怪!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否则也太丢人了。堂堂的天朝上国,只听说过把地盘越打越大的,没听说过把敕印越刻越小的。自己好意思说,别人听着都脸红!

关键时刻,又是沐天波站出来化解危机。他掏出自己的征南将军印,戳了一个给缅方送去。这玩意儿从首任勋臣沐英一直传下来,两百多年都是一般大,该识货了吧?

妥了,是真的!

历经坎坷,好歹暂时安顿下来。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朱由榔算是“久经考验”了,丁魁楚、刘承胤、孙可望,什么黑心的人他没见识过?

直到流亡缅甸,朱由榔才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最黑,只有更黑!——缅甸国王莽达喇的黑,远非国内“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军阀可比!

首先,“减负”是必须的。

朱由榔的“流亡朝廷”一窝蜂来了一千多人(幸亏马吉翔耍心眼整跑了一大堆,否则会更多),缅甸国小民弱,看着吓人,有必要做一下“减法”。

怎么减?遣返闲杂人等?——别逗了,没那工夫甄别又礼送。

——直接用刀剁!

其次,安置是简朴的。

缅方在阿瓦城郊外修造了十间草房,供朱由榔居住。其他人?管不着,自己想办法。

最后,见面是休想的。

朱由榔住在郊外,莽达喇住在城内,两人隔河相望,却老死不相往来。莽达喇连永历朝廷的使臣都避而不见,懒得搭理,更别说跟朱由榔会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