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在美国,平等是如何使人保持高尚的情操的(第2/4页)

这样结合的夫妻刚开始是感到痛苦,后来慢慢就会感到罪恶,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自由选择的后果,而是因为他们所生活的这个社会不接受他们这种自由的选择。

同时你应当记住,粗暴的制止一个人犯错是不能让他了解到为什么不能犯错的。想要挑战你所处的时代和国家的公理,哪怕是合法地,都必须具备勇猛和果敢的性情,而且具备这样性情的人,不管选择的道路是什么,都很少获得快乐和受到别人的善待。顺便提一下,这就是为什么在最必要和最神圣的革命中,很少会有性情温和坦诚的革命家的原因。

因此,在贵族制度的时代,一个男人仅仅因为自己的偏好和喜爱就和一见钟情的对象结为夫妻,道德的混乱和痛苦随后而至,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不奇怪了。但是,当同样的婚姻以一种自然的、合乎规律的方式结合,当社会状况鼓励它,家长支持它,舆论拥护它时,毫无疑问家庭的内里会更加和谐,夫妻将会更好地忠于对方。

在民主制社会中,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参与政治或者参与某一行业领域;另一方面,由于家庭财富的不裕,女性只能被迫待在家中,仔细打理各种家务内事。

所有的这种不同的并且必须承担的角色劳动就像许多天然的屏障一样,将夫妻生活分割开来,使得一方的需求变少减弱,也使得另一方更容易拒绝。

并不是说平等能使男人忠贞不二,只能说它能使男人的不忠行为变得不那么具有危险性。由于没人有空暇和机会去八卦别人是否有忠贞的美德,所以你可以同时看到大量娼妇,又能看到众多的贞洁妇女。[7]

这种状况造成了许多个人的可悲和痛苦,但它却没有阻碍社会主体向好的方向发展,并发展壮大。它并没有摧毁家庭的纽带,也没有使民风变得衰弱。真正让社会处于危险之境的不是少数几个人的极度腐败,而是大部分人的松弛散漫。在立法者眼中,通奸比卖淫更可怕。

平等赋予男人的纷乱和时常烦躁的生活不仅让他们从情爱上转移了注意力,让他们无暇顾及于此,还通过一个更为隐秘而有效的方式让男人远离情爱。

所有生活在民主时代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沾上了工商阶级的思维习惯,他们的头脑思维严肃,精于计算,积极活跃,他们不会寄情于远大的梦想,眼前的能随时实现的目标才是他们自然而必须的追求。如此,平等并没有毁掉想象力,但却限制了它,让它只在地球上盘桓。[8]

没人比民主国家的公民更不爱幻想了,你几乎见不到会独自无所事事整天空想的人,尽管这思考的行为通常在眼前就能发生或者能产生心潮的起落。

确实,他们看重的是自己能获得的可以使生活更有意义、更有规律性,也更和谐的事,他们不喜欢干扰和缩短平静生活的那种剧烈而多变的感情。

我知道之前所说的一切只能完全适用于美国,而不能,至少目前不能推广到欧洲。

半个世纪以来,法律和习惯已经本着空前的活力将几个欧洲国家推向了民主,但是在这些国家之中,男女关系并没有变得规律和忠贞。有些地方还造成了相反的效果。一些阶级在这个问题上确实循规蹈矩,但总体的道德规范还是松垮垮的。我不怕指出这一点,因为我更愿意给我的同辈人说好话,而不是说他们的坏话。

这样的现象一定是令人痛心的,但也不出人意料。

民主制社会对习惯的规律性所带来的好处只有日子久了才能看出来。如果说身份的平等是对美德有利的话,那社会对实现平等所做的努力就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了。[9]

在法国不断进行转变的五十年里,我们没有得到什么自由,得到的只有混乱。在这种公众的普遍困惑和社会舆论的紊乱中,在这种支离破碎的公与不公、是与非、应当与实际相互交织的社会状况中,公共的美德观念变得不确定,个人的道德准则也开始动摇。

而所有的革命,不管它发起的目的是什么,发起人是谁,最初都造成了相似的影响。即便其中有些最终使道德纽带更紧密的革命最初都是放松了这条纽带的。

所以我们正经历的这种无序的状态并不会长时间地持续下去,一些奇怪的征兆已经预示了这一点。

没有什么比失去了权力,但保持了财富的贵族更腐化了,他们除开庸俗的享乐之外,都还有大把闲暇时间。他们以前那种使家族兴旺的活力热情和伟大思想已经消失了,你现在只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各种数目众多的卑劣恶习,就像跗骨之蛆一样附在贵族身上。[10]

要是说上世纪的法国贵族相当放荡的话,没人会有反对意见。但其他阶层的人在道德上仍保留着对古训和祖上信仰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