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美国年轻女性的教育现状[2]

任何自由的社会都有自己的道德规范,我在本书的第一部分就说过,道德规范是由女性塑造的。因此在我看来,任何影响女性的生活习惯、舆论看法等社会状况的事,都具有重大的政治利害关系。[3]

几乎在所有信仰新教的国家中,女性对自己行为的自主能力相比于天主教国家的女性大得无穷。

她们的独立自主性在如英国这种有自主权的新教国家中更为巨大。自由意识在政治习惯和宗教信仰的帮助下深入每个家庭。

在美国,新教教义与自由的宪法和民主的社会情况相结合,使得年轻女性比其他任何地方的女性都要独立自主。

美国女性在达到适婚年龄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就开始从母亲的庇护下逐步地独立,当她们还未完全从孩童时代走出来时,就已经能独立思考,独立交流和行动了。大千世界不断地展现在她们眼前,社会的场景一天天地进入她们的视线,而不是被大人们隐藏起来。她们还被教会用一双镇定和冷静的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这样,社会的丑恶和凶险很快就被她们认识到,她们也能清晰地判断,无畏地面对它们,而不是天真烂漫地心存幻想,因为她们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了信心,她身边的人也是这样。

因此在美国女性意识觉醒的过程中,你几乎不可能在她们身上感受到童贞的幼稚,而通常在欧洲,女孩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伴随幼稚和天真无邪的优雅。在美国,不管是什么年龄的女性,都不会有孩子般的幼稚和无知。如欧洲女孩一样,美国女孩也想天真讨喜,但不一样的是她清楚地知道这样做的代价。她没有投身邪恶,但至少她知道邪恶,与其说她有纯真的心灵,不如说她有着端正的品行。

美国的年轻的女性在轻快的谈话中总是能轻车熟路地避过各种圈套和陷阱,这让我对此常感到非常吃惊,甚至心有余悸。有些连学者可能都要摔倒上百次的小道,她们都能无惊无险地轻易通过。

实际上人们可以轻易地发现,美国女孩即便在很年轻的时候,都能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她们享受被允许的享乐,但却不放纵,并且她们从来不会失去理智的控制,尽管有时看起来她们的理智对她们自己的控制很松散。[4]

在法国,我们的思想和喜好中仍然奇特地掺杂了以往时代的残片,这使得我们通常对女性施加的教育就像在贵族制社会中一样的瞻前顾后,与时代隔离的修道式教育。然后我们在民主社会带来的混乱中又放弃了她们的教育,却不对其加以指导和帮助。

美国人却将这一切协调得很好。

他们早就看到,在民主制度里,每个人的独立性会变得很重要,年轻人会变得早熟,爱好会在很大程度上被抑制,习惯会发生改变,公众舆论通常会变得不确信或者没有公信力,父亲的权威会变弱,婚姻的约束力会受到质疑。[5]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判断出再在女性身上施加那种专制的压迫来抑制她们的情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更可靠的办法是教会她们自己控制这些情感的方法。由于女性的正直的品性经常遭受各种威胁的影响,而他们却无法采取措施,于是他们更愿意让女性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的品性,所以他们更寄重于她们自己的意志力,而不是摇曳的,已经快被摧毁的限制了。所以他们经常做的是加强女性自己的信心,而不是让她们对自己不自信。他们不可能也不愿意让年轻的女性长期处于无知的状态,所以他们尽快教给她们一切事物的初步知识。他们希望女性们能看清这个社会的堕落,并自己学着去躲避它们,而不是将这些堕落与腐坏隐藏起来不让她们接触。他们觉得与其保持女孩的天真无邪,不如让她们保持正直。[6]

尽管美国人有着很强的宗教信仰,但他们却不仅仅依靠宗教来维护女性的德行,他们想各种办法来增强她们的理性。他们采用的方法和在其他情况下采用的相同。他们首先做出大量的努力,来使女性能自发地控制自己的独立自主思想,只有在做出人为的最大的努力后,他们最后才向宗教寻求帮助。[7]

我知道这样的教育也不是全无危险性的,我也知道这样的教育会消耗女性的想象力来增强她们的判断力,从而造就务实而冷静的女性,而不是男人们的贤惠妻子和温柔伴侣。如果社会能因此变得更平静也更有序,那人们也不那么在意私人生活了。然而面对不断增长的利益,这还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次一等的危害。考虑到我们所处的位置,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女性需要一种民主的教育来保护自己不受到民主的制度和民情对她们的危害。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