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另一片战场(第2/4页)

按照国联大会的规定,无论谁是谁非,中日都是“相争国”,要避嫌。中国将为此失去投票权,但日本也同样。

后者正是颜惠庆想要的。

白川从七丫口登陆后,国联大会即作出决议,要求日本停止入侵上海,这对日本政府内阁造成了很大压力,“淞沪停战协定”就是在这一背景下诞生的。

国联大会决议通过之后,一家英国报纸的记者当场说了这样一句话:

“颜惠庆可以胜过我们大英帝国最好的外交官!”

弱国无外交。这句话当然没有错,但我们必须同时知道,就是我们这样的弱国,曾经依靠一批很强的外交家,愣是在丛棘密布的国际外交舞台上杀出过一条条血路。

世纪对决

 

1932年年底,颜惠庆参加了国联对李顿调查团报告书的审议,这是一次外交大战,堪称中日外交家的世纪对决。

两位外交奇才中的另外一位,颜惠庆的上海老乡顾维钧浮出水面。

顾维钧是中国外交界的大帅哥,时称“貌美善言”,其成名之作为巴黎和会。

电影《我的1919》我没看过,只是听说里面扮演顾维钧的是陈道明。仅从形象上来看,我觉得还不是很神似。那谁最像呢?我以为是鼎盛时期的发哥(周润发)。

发哥似乎更能诠释我心目中的顾维钧:高大俊朗,义薄云天,挥舞双枪在弹雨中来去自如,潇洒果敢,身后一群白鸽扑扇着翅膀飞起落下——你只要把背景设想为外交战线就行了。

开巴黎和会那一年,顾维钧刚满三十岁,但已经显示出了相当高超的外交技巧和卓尔不群的答辩能力。

当时日本想代替德国,攫取山东权益,顾维钧说了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中国的孔子有如西方的耶稣,中国不能失去山东正如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诸位代表不是还拎不清中国失去山东的痛苦吗?

想想看吧,有一天,当你们突然失去上帝,或者上帝曾降临的圣地从地球上消失,那将是怎样一种情景,大家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世界末日,生不如死啊。

西方人可以不关心孔子和山东,但他们绝不可能不在乎上帝和耶路撒冷。

什么叫经典,我告诉同志们,这就是。

全场掌声雷动,美国总统、英国首相、法国总理以及在场的各国代表都纷纷站起身,向年轻的顾维钧表示由衷的钦佩。

整个巴黎都轰动了。世界从此认识了这个来自弱小国家的杰出外交家兼演说家。

 

外交界的美男子顾维钧风度翩翩,仪表不凡

 

在国联,顾维钧和颜惠庆的对手,是日本首席代表松冈洋右。

提起松冈,这人早年的经历还是蛮可怜的,完全可以被拍成一部苦情励志片。

十一岁时,松冈家便破产了。两年后,父亲把他交给做船长的弟弟,希望这个弟弟能给儿子找一条出路。

船长叔叔把他带到了美国。来到这个传说中的西方花花世界后,叔叔给小松冈找的“出路”,就是把他一个人扔在美国街头,让这个未成年的孩子自己去想办法。然后,他竟然就丢下小松冈,拍拍屁股走了。

估计这个没心肝的叔叔本身就是个不成材的东西,原本想趁此机会客串一回人贩子,把松冈骗到美国给卖了,赚点小钱花花,却没曾想有价无市,“鬼畜”不收,一气之下便把松冈给扔了。

可怜啊,才十三岁,小学还没毕业呢,就这么被抛弃在异国他乡。一时间,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是松冈命不该绝,就在走投无路之际,有一家好心肠的美国人看到了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就把他收养下来。

从此以后,一个农夫和蛇的故事便开始了。

正是这个松冈,在日后得势后,一扫外务省中的亲美英派,促成了德意日三国同盟,并主张对美国“绝不示弱”。

也许刚去美国的那段日子实在不堪回首,导致他对美国没什么好印象。

真奇了怪了,有冤申冤,有恩报恩。你不去恨那个不是人的叔叔,去怪山姆大叔干什么呢。不管怎样,人家是救了你的,又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大恩人啊。

因为经历特殊,这松冈做人做事都有那么一股子“你不惹我,我也要想办法整死你”的狠劲,经常摆出一副肌肉男的造型,很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在日本国内,松冈称得上是一个偶像明星级人物。那家伙,底下人山人海,他在台上就是放个屁,下面都是一片欢呼。

时人有言:自从有了松冈,日本就从无声电影过渡到了配音电影,意思是那些欢呼喝彩千篇一律,就像卡拉OK中的自动鼓掌操作按钮一样,你只要轻轻一按,聒噪声马上就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