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瓜熟蒂落(第3/6页)

蒋介石急忙指定成都行辕主任兼重庆市长贺国光出马,由他负责找邓锡侯、潘文华,以便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川局。

1939年8月12日,贺国光从重庆飞抵成都。

在七师长电文发出之前,四川的三大政客早就借故分别溜出了成都,刘文辉返回西康,潘文华去阆中绥署,邓锡侯到川东阅军。

贺国光给邓锡侯和潘文华连番发电,潘文华以防务要紧为借口没有回来,只有邓锡侯飞回了成都。

闹事不是目的,仅是手段。既然已惊动老蒋,戏也就没必要演过头,邓锡侯在成都约集众将,要他们维持地方治安,静候“中央”处理,潘文华也向彭焕章等人发出指示,告之前方正在抗战,后方不可“打响”。

七师长于是会集成都听候消息,其中属刘文辉麾下的是刘元塘。刘元塘自会理一战晋升中将后,便被调入陆军大学将官班受训三年,从陆大出来,眼界也跟着扩大了一圈,他向刘文辉提出,要求升为军长。

刘文辉把侄子视为中了蒋介石“毒”的人,

刘元塘这么一说,更有“逼宫”之嫌,因此他回答:“你要当军长,只有我让位了,可是你别想错了,军权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刘文辉没让刘元塘当军长,只在师长之上多给了一个团。

刘元塘很是沮丧,便把升职的理想放到了出川抗战上,整天闹着要出去打仗,到成都后就不肯再加入七师长团体:我收的不过是白菜钱,干嘛替你们去操那卖白粉的心?

倒是他的弟弟、副师长刘元琮热衷此道,替了哥哥的位置。

有人要退出,还有人要加入。王陵基出川抗战后,其四川保安处长一职由刘兆藜接任,刘兆藜已投于潘文华帐下,但他胆子小,起初不怎么敢闹事。后来一看,七师长发出了这么一个几乎相当于造反一样的电文,不仅没因此得到任何处分,还抬高了他们的地位,这下再也忍不住了。

肉熟了没味,再不插上一腿可就晚了。刘兆藜也跑去跟七师长混在了一起,大家杀雄鸡,吃血酒,结成“七加一”式的联盟。有人前来劝解,就硬邦邦地甩下一句:“一切要王治易(王缵绪的字)先下台再说。”

官不在大,有权则灵,或者换句话说,有军权则灵,王缵绪贵为四川省主席,可在这帮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即将下台的小丑罢了。

这八个带头的,再加上其他起哄的,看热闹的,总共有二三十个,每天聚集在彭焕章的师部,或吞云吐雾,或推推麻将,或酒肉征逐,或谈古论今,那个放松与惬意。

幸福是什么,猫吃鱼,狗吃肉。“七加一”里面,除了刘兆藜,其他人原先在四川军政界都谈不上什么地位,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四川到国内局势都得跟着他们转,看他们脸色行事,夫复何求?

王缵绪众叛亲离,落到了比当年王陵基还要不堪的地步。邓锡侯明确宣称:“王老幺一定下台,就看下文如何分解了。”

曾被王缵绪赐以“爬”待

遇的张澜也说:“王缵绪以为反对我,压迫四川军人,就可以博得蒋介石的欢心,在四川便可长命富贵。可是他不知道,只要大家不同他合作,蒋介石就必然只能牺牲他,王缵绪真愚蠢啊!”

贺国光在成都无力回天,一再悲叹:“四川情况复杂,王治易(王缵绪的字)如何搞得好哟。我的行辕尚在成都,他们都不理会,以后只能看委员长如何决定了。”

蒋介石如何决定,还得看王缵绪如何处置,看他能不能稳得住川局。

答案是否定的。王缵绪的嫡系人马已编入第二十九集团军出川抗战,他在四川等于是光杆司令,只有整军会议时编为保安队的一些老部队可为依赖,就是这些部队,还在刘兆藜名下。

当周围的川军各部陆续开拔,向成都逼近之际,王缵绪根本无力应战。与此同时,第二十九集团军代总司令许绍宗向重庆军委会发出电文,称他当代总司令已当了一年多,而按照相关规定,代理六个月就可以补升总司令。

许绍宗说,要么给他转正,要么他就带着自己的部队脱离第二十九集团军。

听到这一消息,王缵绪有种一篮子鸡蛋全要碎光的感觉,便情愿舍省主席不当,自己出川抗战,以保住集团军总司令一职。

1939年9月7日,蒋介石电召王缵绪飞重庆。事前,他已知道王缵绪愿意出川抗战,便安慰王缵绪说:“你到

前方把你的部队整训一下,我让人代理一段时间,你再回来。”

对蒋介石来说,现在棘手的已不是让王缵绪下台,而是新的省主席人选。

潘文华、刘文辉都想要这个位置,蒋介石不是不知道,但他认为两人都不称职:潘文华诚如王缵绪所说,已由昔日勇将变成了好色的登徒子,精力很差,难以应付川省繁重的公务;刘文辉则是心怀叵测,犹如刘湘第二,变着法都想在后面搞点事出来,蒋介石对他最不放心。